市场部的玻璃门上贴着张卡通笑脸,推门进去却像走进了殡仪馆。六个年轻人围着会议桌,面前摊开的调查报告像讣告一样沉重。陈志远拿起最上面那份,封面上《消费者品牌认知调研》几个字被画了个大大的红叉。
"最坏的情况是什么?"陈志远问。
市场部的小王推了推眼镜:"30岁以下消费者占比从去年的21%跌到14.7%。"他翻到最后一页,"有个受访者说......"
"直接念。"
"'志远?那是我爸妈用的牌子。'"小王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个大学生说我们的辣椒酱包装像'文革遗物'......"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嗡声。陈志远走到白板前,画了条陡峭下滑的曲线:"知道柯达吗?"没人应答,他自顾自说下去,"发明了数码相机,却因为舍不得胶卷利润,最后破产了。"马克笔狠狠戳在板子上,"我们不做柯达。"
门突然被推开,楚明月抱着一摞设计稿闯进来,马尾辫上沾着颜料。这个平时温婉的艺术总监此刻眼睛发亮:"我找到了!"她把设计稿哗啦铺满桌子,"三色战略!"
稿子上是三个截然不同的品牌标识:一面迎风招展的红旗,一片生机勃勃的绿叶,一朵舒展的蓝色云朵。每个标识下都有详细的产品线规划和应用场景。
"红旗代表高端,纯金商标,主打礼品市场;绿叶平价,专攻下乡产品;蓝天年轻化,用卡通包装吸引新世代。"楚明月语速飞快,"三个子品牌共享集团供应链,但定位截然不同。"
张建军皱眉:"这不自己打自己吗?"
"不,是全面覆盖。"陈志远已经明白了楚明月的思路,"现在的志远品牌像件旧衣服,想保暖又嫌土,想时髦又怕冷。不如干脆做三个衣柜。"
会议持续到凌晨。当保安第三次来催时,最终方案敲定:保留"志远"作为企业品牌,旗下分设三个子品牌,分别对应不同人群。楚明月当场撕毁了原有设计稿:"从今天起,志远要脱胎换骨!"
品牌升级的阵痛来得比预想更猛烈。第一批"红旗"系列礼品盒上市当天,售货员汇报有个顾客盯着价签看了半天,嘟囔着"抢钱啊"就走了——同样的辣椒酱,换了个烫金包装,价格翻了五倍。
"红旗不是卖给普通家庭的。"陈志远在复盘会上说,"目标客户是机关单位、外事礼品、高端餐饮。"
这个定位很快见效。省外贸公司订了五百套"红旗"礼盒作为外商赠品,某驻华使馆甚至专门来函要求定制使馆专用包装。更妙的是,普通消费者买不起"红旗",但会退而求其次选择"绿叶",觉得"好歹是大品牌的平价线"。
"蓝天"系列的推出则充满戏剧性。楚明月坚持要在包装上使用当时极为少见的卡通形象——一只名叫"辣仔"的红色小辣椒。董事会全票反对,认为太幼稚。争执不下时,陈志远让幼儿园的儿子当裁判。
"这个好看!"孩子一把抓起"辣仔"样品不撒手。第二天,陈志远在决议书上签了字。
市场反响两极分化。县城的中年人嗤之以鼻,但大学生们爱不释手。更意外的是,"辣仔"贴纸在中小学校园疯传,间接带动了家庭购买。三个月后,"蓝天"系列在15-25岁人群中的知名度飙升至73%。
就在形势一片大好时,周雅带来了坏消息。她甩出一包"红枫"牌辣椒酱在会议桌上:"赵家跟风了。"
这包山寨货外观与"红旗"系列相似度惊人,只是将红旗改成了枫叶,烫金改成了烫红。价格却只有正品的一半。
"查过了,"周雅翻着笔记本,"赵大强注册了'红枫'商标,生产线设在河北一个小厂,检测报告......"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很漂亮。"
陈志远拧开瓶盖闻了闻,眉头紧锁:"不是我们的配方。"送到实验室检测,结果令人震惊——为了降低成本,"红枫"用工业色素代替天然辣椒红,防腐剂超标六倍。
"这是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张建军气得拍桌,"消费者哪分得清'红旗'和'红枫'?"
常规做法是发声明、打官司,但陈志远选择了更激进的方式。他让周雅以消费者名义购买十种"红枫"产品,与"红旗"系列一起送检,全程录像。检测报告出炉当天,志远集团包下省报半个版面,将对比数据用最直观的图表呈现:两项指标不合格的"红旗",与全部超标的"红枫"。
周雅配合发表的《红枫与红旗: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更绝的是,楚明月设计了一套"找不同"游戏海报,贴在各个销售点,教消费者辨别真伪。
赵家不甘示弱,在小报上发文暗指志远"垄断市场,打压小企业"。舆论战白热化时,陈志远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瞠目的决定——请知青点的刘大娘做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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