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我言简意赅地说道,同时晃了晃手里那张被揉成一团的废纸,仿佛它是我所有的烦恼和无奈的象征。“视力,硬伤啊。”我苦笑着,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担忧。
“你呢?在忙吗?”我随口问道,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不去想那张废纸和那个令人沮丧的结果。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这短暂的沉默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看似平静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我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安,不知道这沉默背后意味着什么。
“嗯,陪萧烬寒买点东西。”沈听语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什么波澜,但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我试图维持的平静。“刚想起来,叶瑶的成绩……查到了。”
我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握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一丝逐渐溜走的平静。周遇安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也凑近了些,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电话那头的声音。
“哦……多少?”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一种刻意的平淡,就好像我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的成绩一样。然而,内心的紧张却让我的声音略微有些发颤。
“589。”沈听语的回答简洁明了,三个数字,清晰地、毫无感情地从听筒里传出来。589,这个数字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像是一个无法逃避的魔咒。
像三颗冰锥,瞬间刺穿耳膜,狠狠扎进心脏最深处!
嗡——
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只剩下血液奔流冲刷血管壁的巨大轰鸣声。贵州警察学院门口的车流声、蝉鸣声、周遇安在旁边小声的询问……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那个冰冷的数字在反复回荡。
589。
535。
54分。
五十多分的鸿沟,像一个巨大的、咧着嘲讽笑容的深渊,横亘在我和她之间。不,是横亘在我和那个曾经存在于幻想中的、与她有关的未来之间。
沈听语的声音似乎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地传来:“……这个分数很高了,西南大学应该是稳的……我知道告诉你可能会……嗯……不太好受。但……”
后面她说了什么,我完全听不清了。所有的感官都被那个数字带来的巨大冲击和随之而来的、排山倒海的复杂情绪淹没了。
她怎么会考得这么好?!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确认着成绩排名,可那上面的数字却无情地嘲笑着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拼命地学习,把自己像钉子一样钉在题海里,每天都熬到眼底发青,甚至连烟都戒掉了,才勉强爬到了 535 分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而她呢?她在经历了分手、冷战,还有那些“看见我就跑”的疏离之后,竟然还能考出 589 分这样的好成绩?!这五十多分的差距,就像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我的脸上,让我火辣辣地疼。这一巴掌不仅打在了我的脸上,更抽碎了我心底最后一点残存的、关于“努力就能靠近”的妄想。
我还是没有考过她,一次都没有。自从高二那次期末考的侥幸超越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赢过她。那个曾经在雪夜里,她带着哭腔对我说“我们要一起考去重庆”的约定,如今回想起来,是那么的苍白可笑,就像一个被现实无情戳破的肥皂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我都这么努力了,还是没有考得很好?而她,似乎轻而易举地,就把我远远甩在了身后?是我太笨?还是她……真的比我强太多?
我和她是不是真的早就已经错过了?在那个失控的电话里?在那个她宣判“没有可能”的傍晚?在那个她一次次仓惶逃离的瞬间?这五十多分的差距,是不是就是命运最冰冷、最直白的宣判书——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是不是真的……再也无法拥有她了?那些曾经的拥抱、亲吻、依赖和傻气的笑容,是不是就像这夏日树梢间的蝉鸣,终究会消散在时光的风里,再也寻不回一丝痕迹?
心如刀割。这四个字,第一次如此具象地感受到了。不是尖锐的刺痛,而是一种沉重的、缓慢的、带着钝感的切割,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点点地碾磨、撕裂。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一个想走的人,是挽留不住的……”
这些歌词、这些俗套的道理,像弹幕一样在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刷屏。道理都懂,可当这冰冷的现实以如此巨大的分数差砸在面前时,那种认知被彻底碾碎的痛苦,还是超出了承受的极限。
我一会儿觉得是自己太恋爱脑,把太多精力耗在了无谓的感情内耗上;一会儿又觉得是彻底清醒了,看清了这无法逾越的鸿沟。两种念头在脑子里疯狂撕扯,像两股对冲的激流,搅得我头晕目眩,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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