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深提出疑问的同时，场上的那名只剩半截身体的女人终于解脱了。
那只使徒追上了她，用自己无数根小触手组成的下肢末端包裹住了她的面部。她激烈地挣扎起来，再次将双臂中的折叠刀植入体完全展开，慌乱地向使徒的身体斩去。
然而，连大口径霰弹枪都难以破坏的使徒肉体，更不可能被刀刃所伤。只见女人臂上的折叠刀如同在切割纳米纺织编束一样，甚至无法在使徒的皮肤表面留下一道痕迹。
更为绝望的是，她的这种行为似乎激怒了使徒。使徒突然折起纤细的躯干，做出了一种极度扭曲、诡异的姿势；同时，它下肢末端的那些细小触手骤然缩紧。在这些细小触手包裹下的女人如同筛糠一般，开始剧烈发抖。
持续了几分钟后，女人仅剩一半的身体停止了抖动，而只是偶尔抽搐一下。又过了几分钟，赛事播报在大厅里响起，宣判了女人的死亡：
“太遗憾了，美丽的0154号勇士同样败在沙劫可爱的脚下，看来沙劫宝宝又饱餐了一顿呢~竞猜成功的奖励已经打到了你们的账户上，再次欢呼吧，沙劫的粉丝们！”
播报声刚刚落下，使徒就缓慢地移开了包裹在女人面部的下肢触手丛。接下来的场面让乔深不忍直视。
只见那个女人的面孔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蜂窝的小洞；这些小洞覆盖了女人的整个脸面、头颅和脖颈，显然是使徒的触手所造就的。
而有些小洞里，依旧残留着一种不停蠕动的不明生物。这些生物似乎是黑乎乎的细小蠕虫；而这些蠕虫在蠕动时，正与使徒皮肤的蠕动频率一模一样。
……难道在使徒的皮肤之下，也全都是这种恶心的蠕虫？
乔深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Code并没有发觉到乔深的不适。面对乔深刚刚的提问，他的点阵面罩上出现了一个滑稽的表情：“你问这些观众为什么都这么急？哈，杀人好看不好看并不重要，让他们急的是另一种东西。”
乔深不解：“什么东西？”
“钱啊！”Code做出了一个数钱的手势。
随后，Code向乔深解释了这里的观众为何如此在意场上的参赛者被对手杀死的时间。
原来，这些人丝毫不关心参赛者的死活，他们只关心自己下注的“死亡大乐透”是否选对了时间。
“死亡大乐透”是这个搏击场里的赌博项目。每场角斗开始前，搏击场就会开启新一轮的“死亡大乐透”，观众可以随意下注，选择自己所认定的获胜方，以及胜方成功杀敌所耗费的时间范围。如果全部猜对，下注者就可以获得丰厚的奖金；同一轮里猜错的人越多，这个奖金的数额就越高。
如果运气好的话，观众在这里一晚上只靠“死亡大乐透”赌博就能够赚到上万元，远远超过购买门票的花费。
乔深这才知道，为什么金风卫自由搏击场的人气如此火爆。这家搏击场不仅仅是铜州城内唯一一家拥有一只“使徒”守擂的搏击场，同时也是一家大型赌场；不仅能够同时满足顾客们追求的血腥感官刺激，而且为赌徒们提供了能够发财的机会。
“而且最近几天，这家搏击场尤为火爆。”Code补充道。
乔深追问：“为什么？”
“因为在这只使徒出场前，这里的赛事都是人与人对抗。而那些有优势的参赛者会为了获取更高的奖金而刻意控制击杀时间，甚至跟下了重注的观众提前串通好，将击杀时间控制在对他们下的注最有利的位置上。”Code指了指场上的那只使徒，“但擂主是它的时候就不一样了——这只使徒杀人的过程基本是难以预测的，谁都不知道它会在第几分钟杀死对手。这就给了所有下注的玩家平等的获奖概率，无论是谁都有机会在这里赚得盆满钵满。”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只使徒的行为难以预测，是不是说明它没有智慧？”很显然，乔深今天最关心的还是使徒。
“这个嘛……据我所知，现在没有人能确定使徒是否具有智慧。但我觉得，使徒应该多少是有一定智慧的。因为如果没有智慧纯靠本能的话，那么它的行为模式就会很容易预测。”Code的点阵面罩上切换成了思考状的表情，“但从目前的表现来看，使徒的行为逻辑成谜，做出的很多事情都不符合人类的思维模式，而且和人类无法形成任何沟通。从这一点上来看，它很可能有一定的智慧，而且有一套自己独特的思考方式。我劝你别想这么多了，这东西的真相还是等大公司去研究……”
Code本想继续说下去，却突然发现乔深面色紧张，紧紧盯着使徒的方向。
“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你说使徒的行为逻辑成谜了。”乔深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只使徒杀了人，又一次把头看向了我的方向？”
“……不是吧？兄弟你别他妈吓唬我！”
听了乔深的话，Code的面罩上出现了大大的问号。
他顺着乔深的视线，慢慢看向了角斗场的中央。
果然，角斗场里的使徒“沙劫”在杀死那名女人之后虽然呆滞在原地，但却唯独抬起了头来，再次用它那只两个瞳孔的巨大眼睛看向了乔深和Code的方向！
“你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乔深目不转睛，低声道。
“没有，绝对没有……”Code的声音微微颤抖了起来，“我这三四天可是每晚都来。但你来这里之前，这只使徒绝对没有这么抬头盯着观众看过，它以前都是盯着地面或者墙壁的！”
“邪门。”乔深不禁皱起了眉毛，“它看的是我们吗？”
Code沉默了一下。
随后，他郑重其事道：“想验证它看的是谁，有个很简单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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