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务之急是青石堡!”一名心腹将领忍不住道,“田进乃严星楚麾下悍将,其部乃鹰扬军主力!而鲁阳已是孤城,李将军虽围而不攻,但秦昌也翻不起大浪!待殿下击退田进,稳固青石堡,再掉头收拾鲁阳不迟!”
“是啊殿下!秦昌重伤,鲁阳被围,已成瓮中之鳖!严星楚才是心腹大患!”另一将领也附和道。
陈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沸腾的杀意和憋屈。
理智告诉他,将领们说得对。
青石堡比鲁阳更重要。
“传令!”陈彦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甘的决断:“令李磐:暂停强攻鲁阳!深沟高垒,严密封锁,给本宫困死秦昌!”
“遵命!”将领们齐声领命,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放过了鲁阳,但保住青石堡才是根本。
陈彦最后看了一眼地图上鲁阳城的位置,眼中寒光闪烁。
鲁阳城头,夜幕再次降临。
城外,李磐和赵秉的大军营垒连绵,篝火如同繁星,将鲁阳城围得水泄不通。
但再无白日的攻城喧嚣,只有巡逻队沉重的脚步声。
城头上,火把通明。
守军疲惫不堪地倚靠在垛口后休息,包扎伤口,啃着干粮。
马回巡视着城防,检查着火炮和守城器械。
他走到秦昌养伤的帅府附近,看到秦昌不顾亲兵劝阻,执意披甲登上了府内最高的了望台。
“少帅,您伤……”马回上前。
秦昌摆摆手,打断他,指着青石堡方向,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马回,严星楚……他真动手了?”
马回点头:“是。斥候确认,田进部攻得很猛。陈彦不敢出来,咱们的压力,暂时轻了。”
秦昌沉默了片刻,忽然咧嘴一笑,带着他惯有的狠厉,却也似乎多了点别的:“他娘的,以前在西南,就听说北境侯严星楚是个人物,打仗够狠,也够滑头。今天老子算是见识了!”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伤痕累累的城墙和疲惫却眼神坚定的守军,声音陡然拔高:“告诉兄弟们!城外的李磐和赵秉,现在只敢缩在营里当乌龟!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围城的日子长着呢!看谁耗得过谁!等老子养好了伤,带你们杀出去,把李磐和赵秉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吼!!”周围的士兵们被他的气势感染,发出低沉的吼声,疲惫的脸上重新燃起斗志。
马回看着秦昌的背影,又望向城外那片被火光照亮的敌军营地,心中默默盘算。
围城开始了。
粮食、药品、士气……每一关都是考验。
鲁阳城,帅府。
秦昌正歪在榻上灌酒,胸口那道新伤被烈酒激得火辣辣地疼,却也压不住心里的烦躁。
围城才两天,城外李磐和赵秉的兵跟狗皮膏药似的贴着,打又不真打,撤又不肯撤,憋得他浑身邪火没处撒。
“大帅!不好了!”一个亲兵冲进来,脸白得像纸,“软禁院那边…死了两个!”
秦昌手里酒碗“哐当”砸地上。
“死了?谁干的?刺客摸进去了?”他猛地坐直,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眼里的凶光却压不住。
“不…不是…”亲兵舌头打结,“是…是病死的!看守的兄弟说,早上送饭进去,那俩头领就没起来,身子都僵了…”
“放屁!”秦昌一脚踹翻身前矮几,“那些个刀头舔血的混账,个个壮得能打死牛!你当老子三岁娃娃?”
他越想越不对劲,汗毛倒竖,“妈的,肯定是那两个漏网的刺客!来人!抄家伙!跟老子去瞧瞧!”
他抓起佩刀就要往外冲,刚走到院门口,迎面撞上一个人。
是随军多年的老军医孙老头,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此刻毫无人色,眼神直勾勾的,像见了鬼。
他原本佝偻着背想给秦昌行礼,猛地看清是秦昌,踉跄着向后急退好几步,死死捂住口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秦昌心里“咯噔”一下。
孙老头是他爹秦崇山的老部下,看着他长大的,从没见他这副模样。
“老孙头!你撞邪了?里面到底怎么回事?”秦昌吼道,脚步却不由自主停住。
“大…大帅!别过来!千万别过来!”孙老头声音抖得不成调,透着前所未有的惊恐,“瘟…瘟疫!是瘟疫啊!”
两个字像冰锥子,狠狠扎进秦昌耳朵里。
他浑身一僵,几乎是本能的“噔噔噔”向后猛退三大步,后背重重撞在院墙上才停住。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你看清楚!真…真是那东西?”秦昌的声音也变了调。
孙老头拼命点头,浑浊的老眼里全是绝望:“错不了!大帅!那两人…身上全是黑斑,烂疮…口鼻淌黑血…是‘黑死瘟’!您快走!离这院子远远的!”
他嘶喊着,自己也像逃命似的,连滚带爬往远处跑。
秦昌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瘟疫!比千军万马更可怕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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