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堡。
陈彦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捏得粉碎!
他死死盯着跪在地上、从鲁阳城逃回来的信使,眼神冰冷得能冻死人。
“鲁阳?被攻破?汉川军?秦昌?”他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确定是秦昌?那个西南秦崇山的儿子?汉川军?”
“千真万确啊殿下!帅旗是‘秦’字!士兵装束是汉川军样式……”
“够了!”陈彦厉声打断。
他走到地图前,看着鲁阳城的位置,又看看近在咫尺的隆济城,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涌上心头。
一个本该在西南或者关襄战场的杂牌军将领,带着一群迷路的兵,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腹地的鲁阳城下,还一鼓作气拿下了这座他从未正眼瞧过、却连接着青州港水师和东海关陆军的枢纽之城!
打,还是不打?
打鲁阳?以青石堡的兵力,加上青州港和东海关的支援,拿下秦昌那一万疲兵问题不大。
但严星楚的隆济城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若大军出动攻打鲁阳,隆济的严星楚会坐视不理?
极可能趁虚猛攻青石堡!那时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不打?任由秦昌这个搅屎棍占据鲁阳?这等于在他腹地钉下了一颗钉子!
严重威胁青州港和东海关的后路安全!而且,此例一开,威信何在?
陈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沸腾的杀意。
他不能冲动,不能被秦昌这个意外搅乱了全局部署。
“传令!”陈彦的声音恢复了冰冷,“青州港李磐:加强港口防御,战船日夜巡弋近海,严防偷袭!”
“命令东海关守将:加固城防,派出精锐游骑,向西、向南扩大警戒范围,特别是靠近鲁阳城方向,发现秦昌部斥候或小股部队,格杀勿论!”
“再令,”陈彦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派一队精干斥候,潜入鲁阳城附近,给我弄清楚秦昌的兵力、布防、士气,还有……他到底想干什么!”
陈彦的策略清晰而无奈:以静制动,严防死守。用强大的防御态势震慑隆济城的严星楚不敢轻举妄动,同时将秦昌死死困在鲁阳这座孤城之中,慢慢观察,等待时机。
他现在最大的顾虑,就是严星楚和秦昌之间是否有某种默契,或者秦昌这步“臭棋”背后,是否隐藏着严星楚更深的谋划?
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他不敢轻易去拔这颗“毒钉”,生怕牵一发动全身。
西夏平阳行宫。
当吴砚卿收到鲁阳城破、秦昌占据该城的消息时,她先是愣了几息,随即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带着嘲讽和狂喜的冷笑。
“呵……呵呵呵……秦昌?鲁阳?好!好一个莽夫!好一步歪打正着的妙棋!”她来回踱步,眼中精光四射,“哀家给他火炮粮草,本想着他能去关襄给魏若白当个先锋,消耗点陈彦的兵力,就算战死了也能搏个忠烈之名。没想到……没想到他竟有如此‘运道’!迷路迷进了陈彦的腹心,还捡了座城!”
吴征一小心地补充道:“太后,据闻鲁阳城储粮极丰,秦昌算是发了一笔横财。只是……他现在孤悬敌后,四面皆敌,恐怕……”
“恐怕什么?”吴砚卿打断他,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怕他守不住?哀家本就没指望他能守住!他能多守一天,就多牵制陈彦一分兵力!他能把陈彦的腹地搅得天翻地覆,就是大功一件!传旨!”
她走到案前,提笔疾书:
“汉川军帅秦昌,忠勇无双,智取鲁阳,扬我国威!着即晋封为‘鲁阳侯’,领鲁阳镇守使!赏金千两,锦缎五百匹!望其固守城池,为国藩屏!所需军械粮秣,可由关襄城酌情接济!”
“另外,”吴砚卿放下笔,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以朝廷名义,将此捷报广传四方!尤其是东南的广府军和静海军!让他们看看,连秦昌这样的年轻将领都能深入敌后立此奇功!我大夏忠勇之士,层出不穷!”
她要用秦昌,用他的“奇迹”和“鲁阳侯”的虚名,去鼓舞西夏那摇摇欲坠的士气,去震慑那些心怀叵测的地方势力!
至于秦昌能在鲁阳撑多久?那是他自己的造化。能多拖一天,就为朝廷多争取一天喘息的时间。万一他真能创造奇迹呢?那更是意外之喜!
鲁阳城。
秦昌坐在原本属于元朴的太师椅上,听着手下汇报清点出来的惊人战利品。
堆积如山的粮食、布匹、军械,还有官库里不算多但也不少的一笔金银。
他摸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志得意满。
“鲁阳侯?镇守使?哈哈哈!吴太后,倒是会顺杆爬!”他看着朝廷送来的封赏旨意,然后让人镇重的收了起来。
这样的名声他期望了很久,终于实现了。
“将军,朝廷旨意里说可由关襄城接济我们……”副将提醒道。
“关襄城?”秦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太远了!中间隔着陈彦的地盘,杯水车薪。要搞,就搞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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