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至安松了口气,拱手道:“有密侯亲掌大局,此战必克!我即刻点齐五千白袍精锐,与彭帅火牛军二万将士,明日五更拔营,急驰关襄!”
“好!”皇甫密颔首,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关襄的位置,眼神凝重,“传令下去,多派精干斥候,前出百里,务必摸清陈彦围城兵力部署、攻城进度以及……其可能的陷阱!
翌日,大军开拔。
白袍军银甲如雪,轻骑矫健;火牛军玄甲似铁,重步如山。
皇甫密端坐中军,神色肃穆。
彭通策马于阵前,不断呼喝催促,急不可耐。
二日后,大军行至大庙山。
“报——!”斥候飞马而至,“东面发现东夏军!曹字旗号!三万之众,正向我侧翼包抄!距此不足二十里!”
“曹永吉?”彭通瞬间暴怒,“这老乌龟!定是跟东牟狗串通好了!想断我后路!”
“全军止步!抢占大庙山高地!快!”皇甫密厉声下令,沉稳如山。
大军迅速依托山岭布防。
然而曹永吉动作更快,东夏军如蚁附膻,半日之内,便在通往关襄的咽喉要道——井口谷谷口,筑起深壕高垒,箭楼林立。
“曹”字帅旗在新建的望楼上猎猎作响,堵死了去路。
“王八蛋!”彭通望着那铜墙铁壁,“密侯!强攻吧!砸烂这乌龟壳!”
皇甫密凝视对面高台上稳坐的曹永吉,眼神冰冷。
“强攻正中其下怀,徒耗我精锐。”他唤来文书,“笔墨!”
“曹大人:东牟番邦,夺青石,围关襄,裂我夏土!大人为夏臣,岂忍番虏屠戮夏民,践踏祖业?
关襄若破,覆巢无完卵!望大人以夏室为重,撤去井口谷之障,容我北上御侮!唇亡齿寒,大人三思!皇甫密顿首。”
信使策马至东夏阵前,高声宣读。
曹永吉接过信,面无表情地看完,置于案上,再无动作。
如同石像,沉默便是最冰冷的拒绝。
时间流逝,彭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侯爷!等不得了!”
皇甫密眼中寒光一闪,再次提笔。
“北境侯严帅:
事急!我与彭通驰援关襄,行至大庙山,为曹永吉三万军所阻于井口谷,寸步难进!关襄危殆,韩千启力竭!曹贼冥顽,坐视番虏逞凶!
强攻伤亡必巨,且缓不济急!唇亡齿寒,北境岂安?望严帅速发精兵,或击青石以掣陈彦,或直捣关襄解围!迟恐无及!皇甫密、彭通!”
“八百里加急!星夜送抵平阜城严星楚手中!不得有误!”皇甫密将信交给最信赖的骁骑都尉。
十骑如离弦之箭,冲入暮色,直奔西北。
皇甫密望着信使消失的方向,又看向井口谷,无力一叹,只得紧握马鞭。
关襄城下,东牟军大营。
帅帐内灯火通明,陈彦端坐案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一份刚送达的急报。
隆济城陷落,元利溃逃,严星楚诈开了城门。
帐内诸将屏息垂首,大气不敢出,等待着预料中的雷霆震怒。
隆济失守,意味着东海关外重要支点崩塌,意味着一条直插青石堡侧后的利刃已然成型,更意味着元利这位老帅的威名扫地。
然而,预想中的风暴并未降临。
陈彦只是指尖的敲击停顿了一瞬,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只掠过一丝极快的错愕,随即归于深沉的平静。
他甚至连眉头都未曾多皱一下。
“知道了。”陈彦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将急报随手置于案角,目光重新落回面前巨大的地图上,手指精准地点在隆济城的位置上。
“严星楚……好一招釜底抽薪。”他低声自语,嘴角竟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欣赏的弧度。
“以‘北境侯’之名,行夺城复土之实,既堵了吴砚卿的嘴,又在我腹心钉下了一颗钉子。妙。”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帐下诸将,“慌什么!隆济是座坚城,但严星楚拿下了它,也同时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青石堡有我两万精锐坐镇,他敢出来吗?他若倾巢而出攻青石堡,隆济必失,他若固守隆济,则青石堡安然无恙,他平阜城所部同样不敢轻动。北面,已成僵局!”
他的分析冷静而清晰,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至于皇甫密,”陈彦的指尖划过地图,落在大庙山井口谷的位置,“曹永吉的三万大军在那里。只要曹永吉不动,皇甫密和彭通那几万人马,就只能望洋兴叹,寸步难行。他们过不来。”
陈彦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关襄城西北方向,平谷堡的位置。
“眼下真正烦人的,是田进和袁弼凑在一起的那几千只苍蝇。”他微微蹙眉,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他们不敢与我主力决战,却像跗骨之蛆。我全力攻城,他们就出来袭扰侧翼;我若分兵去剿,他们立刻缩回平谷堡或附近山地,依托地利与我周旋。攻城进度,生生被他们拖慢了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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