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没有再问。
他对着下方那座由龙骨堆砌的宫殿，遥遥一指。
轰隆！
整座宫殿，连同其下的地基，轰然炸开。
一个巨大无比，深不见底，其中有无尽混沌龙气在翻涌的洞穴，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才是，真正的万龙巢核心。
太古龙穴。
苏-尘看了一眼那洞穴，又看了一眼下方那些瑟瑟发抖，匍匐在地的堕落龙族。
“从今日起，此地归我了。”
他宣布道。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原启号，轻轻一招。
整艘原启号，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飞入了那太古龙穴之中。
他要将这太古龙穴，炼化为原启号的动力核心。
做完这一切，苏尘便要跟着进入龙穴。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洛灵裳。
她已经出关了。
她看着苏尘，那双清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有了主动的情绪。
她伸出手，将一样东西，递到了苏尘面前。
那是一片，由她自身道韵与神柳生机共同凝聚而成的，晶莹剔透的柳叶。
“你之前给我的，还你。”她轻声说道。
苏尘看着那片柳叶，又看了看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没有去接。
洛灵裳的脸颊，再次染上了一层微不可察的红晕，她咬了咬唇，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苏尘忽然笑了。
他伸出手，没有去拿那片柳叶，反而是越过了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说过，我要你。”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包括，你欠我的人情。”
洛灵裳的身体，彻底僵住。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苏尘收回手，不再理会石化的洛灵裳，转身便要进入龙穴。
可就在他即将踏入洞口的瞬间，他的脚步，停下了。
他那双平静的眼眸，第一次，微微眯起，看向了那深不见底的龙穴深处。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比这整座万龙巢，都更有趣的东西。
姬千雪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一片翻涌的混沌龙气，什么都没有。
“先生？”玉清天君不解地问。
苏尘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那片混沌，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原来如此。”
“这万龙巢，不是巢。”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神剧震。
“它是一座坟。”
“一座埋葬了‘天’的坟。”
那两个字，好比两座无形的断头台，悬在每个人的神魂之上。
天。
坟。
玉清天君握着苦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曾修天道，自以为触摸过那至高的门槛，此刻才明白，自己所见，不过是汪洋中的一滴水。
敖璃更是直接瘫软在地，那刚刚因血脉蜕变而生出的喜悦，被无尽的恐惧彻底浇灭。
埋葬了天的坟，那他们这些生活在天之下的生灵，又算是什么？
坟里的蛆虫？
姬千雪的媚笑僵在脸上，她那双能看透人心的魔瞳，第一次，看到了纯粹的，无法理解的，让她这位九幽魔主都感到战栗的禁忌。
只有洛灵裳，她从那短暂的空白中回过神来。
她没有看那深不见底的龙穴，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落在苏尘的身上。
那个男人的背影，仿佛比“天”更高，比“坟”更深。
“先生，此地，不可入！”玉清天君艰难开口，声音干涩。
“会脏了你的船。”苏尘回头，看了一眼原启号沉入的方向。
然后，他不再理会众人，一步踏出，径直走入了那翻涌着混沌龙气的黑暗洞穴。
没有半分犹豫。
好比，只是走进自家后院。
“喂！”姬千雪咬了咬牙，竟是第一个跟了上去。
她想看看，这个男人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洛灵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提起裙摆，紧随其后。
云曦月被柳青儿扶着，也走了进去。
最后是月神，以及几乎是爬着跟进去的玉清天君和敖璃。
他们知道，此刻离开，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洞穴之内，并非想象中的地底世界。
这里没有上下四方，没有时间空间。
只有一片无尽的虚无。
虚无之中，漂浮着无数道破碎的，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法则碎片。
一道微不足道的碎片，从玉清天君身边划过。
他那刚刚被苦竹滋养，圆润无暇的道心，竟是瞬间出现一道裂痕。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仅仅是靠近，便足以重创一尊天君。
“跟紧。”
苏尘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走在最前面，那些足以割裂万物的法则碎片，在靠近他身体三尺范围时，便会好比温顺的鱼儿，自动绕开。
他在这片法则的坟场中行走，如履平地。
不知走了多久。
前方，出现了一点光。
那是一颗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悬浮在虚无正中央的，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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