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灯会,我攥着晏辰给的铜钱,看摊位上的兔子灯晃悠。
阿楚的记忆里,她从未逛过灯会,怕人笑她痴傻。
此刻却被晏辰紧紧拽着手,指尖捏着他塞来的糖炒栗子——温热的,像他昨夜在我耳边说的“阿楚手凉,要焐热”。
“猜个灯谜吧。”晏辰停在挂满纸条的竹架前,摘下一张:“‘心字已成灰’,打一字。”
他忽然凑近我耳边,热气喷在我颈窝,“阿楚,你说,心成了灰,是什么字?”
我看着纸条上的字,阿楚的记忆忽然刺痛:去年灯会,我远远看见晏辰和表妹猜灯谜,他替表妹摘下这个纸条,笑着说:“心成灰,是‘必’字。”
当时我蹲在墙角,把这句话写进日记,旁边画了个哭脸。
现在想来,他那时的笑,该是怎样剜心的刀。
“是……是‘必’字。”我用阿楚的声音说,指尖捏紧了衣角。
晏辰却摇头,把纸条塞进我手里:“不对,在我这里,心成灰,是‘楚’字。”
他指着纸条背面,那里有阿楚去年偷偷写的小字:“公子若见此谜,当知阿楚心已成灰。”
灯笼的光映在他眼底,像落了漫天星辰。
他忽然拽着我跑向河边,那里停着许多荷花灯。
我看着他蹲在水边放灯,月白襕衫的下摆沾了泥水,却毫不在意:“阿楚,许个愿吧。”
我学着他的样子,把灯放进水里,阿楚的愿望脱口而出:“愿公子……愿公子一生顺遂。”
晏辰却抓住我的手腕,灯盏在水里打了个转:“不准许这样的愿!”
他忽然把我的手按在他胸口,那里的心跳快得像擂鼓,“你该许愿,愿晏辰这辈子都离不开阿楚,愿他的心跳,永远为你而跳!”
河风裹着桂花香涌来,吹乱了我的发丝。
晏辰忽然替我别好发间的槐花,指尖划过我耳垂的疤:“你替我挡树杈时,这里流了很多血。”
“我躲在假山后看你被陈婶抱走,偷偷捡了你的血帕子,藏在书箱最底下。”
我震惊地看着他,阿楚的记忆里从没有这段。
他却笑了,眼尾弯成小月亮:“我那时候骗自己说,是嫌血帕子脏,要扔掉。”
“其实每次温书到半夜,都会拿出来看,看上面的血渍,像朵开在白布上的花。”
荷花灯顺着水流漂远,晏辰忽然低头,吻落在我唇上:“阿楚,你知道么?”
“你攒了三天糖霜做的糖糕,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的东西。甜到……”
他忽然咬住我下唇,声音带着蜜糖的粘稠,“甜到让我想把你整个人都含在嘴里,让你再也离不开我。”
晏夫人以死相逼,让晏辰娶表妹柳如眉。
我跪在晏府祠堂外,听着里面传来的争吵声,阿楚的身体本能地发抖。
记忆碎片涌上来:五年前,我染了怪病,大夫说需用生人血做药引,阿楚半夜偷偷溜进祠堂,在祖宗牌位前割破手腕,把血混进药罐,却在我醒来时谎称是药材奇效。
祠堂门“吱呀”打开,晏辰走出来,衣摆上沾着茶渍。
他看见我跪在地上,瞳孔骤缩,猛地把我拽起来:“谁让你跪在这里的?!”
“夫人说……说只要我离开公子,就不治你的病。”我用阿楚的声音说,指尖冰凉。
晏辰忽然把我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不准听她的!”
“你忘了五年前是谁救了我?是谁在祠堂割腕,把血喂我喝?”
我震惊地抬头,他怎么会知道?
晏辰却低头,咬住我锁骨上的薄汗,声音混着怒火:“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
“你喂我喝药时,袖口的血渍还没洗干净!我当时装睡,是怕你知道我发现了,以后不敢再对我好。”
祠堂的暮鼓敲响,晏辰忽然拽着我冲进祠堂,在祖宗牌位前跪下。
香灰落在我们发间,他抓起我的手,用簪子划破指尖,血珠滴在供桌上:“列祖列宗在上,我晏辰今日立誓,此生非阿楚不娶!”
“若有违此誓,让我……”
“别赌誓!”我慌忙捂住他的嘴,阿楚的身体怕极了这种毒誓。
晏辰却抓住我的手,把我的血和他的血混在一起,在供桌上写下“楚”字:“阿楚,你替我流过血,我也要为你流一次。”
“这样我们的血混在一起,就再也分不开了。”
牌位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映着他眼底的疯狂与温柔。
他忽然把我按在供桌上,鼻尖蹭着我的鼻尖:“你知道么?”
“你割腕那天,我躲在柱子后,看你的血滴在青砖上,像撒了一地红豆。”
“我当时就想,等我好了,一定要把你娶回家,用红豆沙做糖糕,甜到你忘了所有疼。”
他的唇落在我手腕的伤口上,舌尖吻过血珠,声音带着铁锈的腥甜:“阿楚,以后你的疼,我替你受;你的苦,我替你尝。”
“但你的爱……”他忽然抬头,眼睛红得像兔子,“你的爱,只能给我一个人,听见没有?”
阿楚指尖颤抖着攥住他袖口,泪眼朦胧中仰头吻住他下颌,呜咽着点头:“只给你……阿楚的命都是公子的……”
长明灯下,他用指尖描摹她唇形,而她的回应在交缠的呼吸里化作滚烫的战栗,供桌上的血字与膝间的体温,正将十年痴缠熬成永不冷却的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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