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明净的玻璃,将病房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空气中飘荡着腊梅清冷的幽香,混合着煮鸡蛋和炒花生的朴素香气,交织出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家的味道。
姥姥坐在床边,布满皱纹的手正小心翼翼地剥着一个煮鸡蛋,剥得极其仔细,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剥好后,她将光滑白嫩的鸡蛋递给依偎在身边的林小雨。
“小雨,快吃,还温乎着呢!补身体!”王姥姥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和化不开的慈爱。
“谢谢姥姥!”小雨接过鸡蛋,小口小口地咬着,大眼睛弯成了月牙,脸颊因为咀嚼而一鼓一鼓的,显得格外精神饱满。王老栓坐在稍远一点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个搪瓷缸子,里面泡着从家里带来的粗茶梗子。他看似在慢悠悠地喝茶,腰杆却下意识地挺得笔直,那双饱经风霜、锐利如鹰的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外孙林阳和外孙女小雨。多年的军旅生涯,早已将某些习惯刻进了骨子里。
小雨的精神头……好得有点过分了,王老栓心中暗自诧异。小雨此刻,小脸红润,眼睛亮得惊人,动作麻利,说话中气十足,甚至比在村里时还要活泼有劲儿!这绝不是简单的“城里水土养人”能解释的。
还有阳子……王老栓的目光,落在正帮苏白薇整理窗台花束的林阳身上。外孙的气质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份沉稳内敛之下,似乎蕴藏着更加内敛的力量感,如同静水深流。他走路的姿态,拿东西的动作,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协调与精准,仿佛身体的每一丝力量都运用到了极致。
苏白薇那闺女也是,虽然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眼神清亮锐利,动作间透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顺畅。
这些变化,落在王老栓这个经历过战火、眼光毒辣的老兵眼中,绝非寻常。他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温热的搪瓷缸壁,心中的疑惑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泛起涟漪。阳子身上,还有这俩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京城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王建国则显得实在得多,他正从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往外掏剩下的花生和冻柿子,憨厚地笑着:“阳子,薇薇,你们也尝尝!咱家树上结的柿子,冻透了,甜着呢!”
“谢谢大舅!”林阳笑着接过一个冻柿子,入手冰凉,表皮结着一层白霜。他看向家人,心中充满了暖意。
基因药剂带来的改变是显着的,尤其是在至亲面前,很难完全掩饰。姥爷那审视的目光,他早已察觉。但他并不打算现在解释。这不仅是为了保密,更是为了家人的安全。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安全。等时机成熟,他会用最稳妥的方式,让家人也获得这份守护的力量。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守在门外、如同雕塑般沉默的两位“长城”内卫战士之一,微微侧身,用眼神示意来人身份安全。
门开了,秦老走了进来,依旧是那身笔挺的旧中山装,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的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明亮锐利,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病房内温馨团聚的场景,最终落在林阳身上。然而,当他的目光掠过坐在椅子上腰杆笔挺、眼神锐利的王老栓时,脚步微微一顿,锐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审视,随即变成了然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
“秦伯伯!”小雨第一个脆生生地喊道。
“秦老。”苏白薇也站起身,礼貌地问候。
姥姥和王建国虽然不认识秦老,但从对方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和门外明显不寻常的警卫,也立刻意识到这位老人身份不凡,都拘谨地站了起来。王老栓也立刻放下搪瓷缸子,下意识地就要起身立正,多年的习惯几乎成了本能。
“呵呵,好,好!都坐!别拘束!”秦老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对着王老栓一家微微颔首,目光却深深落在王老栓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和肯定,“这位老同志……看着好生眼熟。这身板,这眼神……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三野的?还是四野的?”
王老栓心头猛地一震!对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底细,而且精准地点出了他当年服役的部队番号(三野或四野)。他立刻挺直了腰板,声音洪亮干脆,带着军人特有的烙印:“报告首长!原第三野战军XX军XX师XX团侦察连,王老栓!向您报到!” 虽然退役多年,但面对这样的首长,他骨子里的军魂瞬间被点燃。
“王老栓……侦察连……”秦老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露出一个带着感慨和敬意的笑容,他大步上前,竟主动伸出手用力握住了王老栓布满老茧的手,“好!好啊!原来是老班长!难怪!我说这眼神怎么这么‘刁钻’!当年你们侦察连可是立了大功的!渗透、抓‘舌头’、摸据点,神出鬼没!你们连长‘赵大胆儿’,可是个传奇人物!我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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