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9年8月16日，凌晨4:33
太和殿前的广场上，那块由机械眼泪凝固成的青铜板开始诡异地蠕动。它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的面团，表面泛起水银般的金属光泽，逐渐拉伸变形。我下意识后退半步，看着它最终塑形成一尊巴掌大的青铜鼎。鼎身布满细密的纹路，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这玩意儿..."周翊捂着胸口，血从指缝间渗出，"怎么看着像我家祖传的药王鼎？"
鼎身上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如同游动的蝌蚪般重新排列组合，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二维码图案。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程让的机械眼已经自动完成了扫描——
"唰！"
全息影像在空气中展开，画面中是一个和周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穿着先秦方士的服饰，正在往鼎里倒入某种泛着蓝光的液体。液体接触鼎身的瞬间，鼎耳上的饕餮纹竟然睁开了眼睛。
"这是......"我伸手想触碰影像，青铜鼎却突然"咔嗒"一声跳了起来。它的三足变成了细小的机械腿，灵活地跑到周翊脚边，亲昵地蹭了蹭他还在渗血的伤口。
周翊的脸色比死人还白："药王谷的《天工开物》里有记载......青铜认主。"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但没说会动啊......"
李博士的无人机群终于突破电磁干扰飞到我们头顶。最胖的那台无人机下面吊着个急救箱，箱子上用马克笔潦草地写着："先止血！再解密！别死了！PS：那鼎别碰！"
程让接过急救箱，机械臂弹出精密的手术工具。当他剪开周翊被血浸透的衣服时，我们都倒吸一口凉气——那个《河图洛书》的纹身正在皮下蠕动，纹路间闪烁着星图般的蓝光。更可怕的是，伤口流出的血不是自然滴落，而是沿着纹身的轨迹流动，在空中自动书写着《黄帝内经》的经文。
"别碰！"李博士的无人机突然俯冲下来，机翼差点削到我的鼻子，"那血里有量子纠缠态的纳米机器人！会记忆污染！"
已经晚了。我扶住周翊的手沾到了蓝血，皮肤立刻传来剧烈的灼烧感。但痛觉只持续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海啸般的记忆涌入——
我站在某个巨大的环形建筑里，四周墙壁上刻满了和周翊胸口一样的《河图洛书》纹样。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对着我调试设备，她的左手是精密的机械结构，正在往巨型装置里倒入蓝色液体......
"外婆？"我脱口而出。
记忆突然中断。周翊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你也看见了？"他的指甲掐进我的肉里，"那个环形房间？"
那只青铜鼎突然发出洪钟般的声响，鼎口"轰"地喷出蓝色火焰。火焰中浮现出更多记忆碎片：
——明朝永乐年间，周翊的前世在武当山炼丹，丹炉里烧的竟然是某种精密的机械结构；
——1947年罗斯威尔坠机现场，一个长得像李博士的人在飞碟残骸里发现青铜碎片；
——还有......2049年8月15日，也就是昨天，我们四人站在月球环形山里，按下红色按钮的瞬间。
最诡异的是，每个记忆画面里都出现了那只青铜鼎，只是形态略有不同。
"时间闭环。"太子的声音在发抖，他的身体已经透明到能看见背后的太和殿轮廓，"我们一直在重复同样的选择。"
程让的机械眼突然投射出一组复杂方程式："根据记忆数据计算，我们已重复此循环48次。每次都在按下按钮后重启文明。"他的机械音罕见地带着颤抖，"成功率......0%。"
无人机群突然集体降落，拼成李博士的全息投影。她推了推根本不存在的眼镜，镜片上闪过一串代码："最恐怖的发现——那些榫卯结构不是用来固定时空的，是维持循环的！周翊胸口的纹身就是第49个锚点！"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故宫上空的量子榫卯网突然收缩，每根光络都变成锁链，将我们和那只机械眼连接起来。机械眼的瞳孔分裂成无数红色光点，每个光点里都映出我们不同轮回中的样子——有时是古代方士，有时是民国学者，有时是未来战士......
"欢迎来到第49次终点。"机械眼发出合成音，声线竟然是陆青的，"你们终于发现了真相——所谓文明方舟，就是个无限重启的牢笼。"它的瞳孔里流出液态金属，"而我，就是被你们亲手设计的监狱长。"
周翊突然笑了，满嘴是血："那这次......我们偏不按套路出牌。"
他抓起青铜鼎，用尽全身力气砸向自己胸口。鼎身与纹身相撞的瞬间，爆发的蓝光吞没了整个故宫。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
所有轮回中的"我们"，从先秦方士到未来战士，同时举起了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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