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黄的草海终于被甩在身后,视野尽头,一片狰狞的黑色山脉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横亘在铅灰色的天穹之下。
风在这里变得不同,带着刀削般的凛冽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脸上生疼。
狼神山。
三座主峰如同倒插的利剑,陡峭、嶙峋,覆盖着终年不化的冰雪,反射着惨淡的天光,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死寂和威严。
山脚下,广袤的荒原被一种无形的界限分割开来,靠近山脉的植被稀疏得可怜,裸露着大片灰黑色的岩石和冻土,仿佛连生命力都被那三座山峰吸干了。
“停!”秦烈低沉的声音穿透呼啸的寒风,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商队缓缓停下,拉车的健马不安地喷着白气,蹄子刨着冰冷的冻土。
萨迪克裹紧了厚厚的皮袍,望着那片黑色山脉,脸色有些发白,高鼻深目间满是敬畏和恐惧。
“秦头领…前面就是‘狼神’的地界了。”
萨迪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再往前,就不是商队该去的地方了。邪性得很,连最老的牧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秦烈没有立刻回应,他勒住马缰,兜帽下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风雪,一寸寸扫视着那片死寂的山脉。
山势比他预想的更为险恶,巨大的岩壁如同被巨斧劈开,布满狰狞的裂缝和风化的孔洞,形成天然的险关要隘。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混杂着冰雪的冷冽,刺激着鼻腔,让他体内的青铜古镜碎片传来一阵阵微弱却持续的冰冷震颤,仿佛在应和着什么。
林风策马靠近秦烈左侧,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藏在皮袄下的手弩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大人,太静了。连只鸟都没有。”
阿依娜在秦烈右侧,薄纱下的鼻翼微微翕动,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风里有血和硫磺的味道,很淡,但…很杂。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让人心头发慌。”
她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个鼓囊囊的皮囊。
赵铁柱、王猛等亲卫无声地散开,呈扇形拱卫在商队前方,手都搭在了趁手的家伙上,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每一块岩石,每一处阴影。经历过金狼游骑的遭遇,没人敢有丝毫松懈。
秦烈微微抬手,指向山脉入口处一片相对平缓的谷地:“萨迪克老板,按计划,你们就在那片背风的矮崖下扎营休整,等候我们返回。”
萨迪克连忙点头:“秦头领放心!我们就在那儿,绝不乱走!你们…千万小心!狼神山…不是善地啊!”他看向那片黑色山脉的眼神,充满了发自灵魂的畏惧。
“嗯。”秦烈应了一声,目光转向林风,“林风,带郑小刀、周石头,前出三里,探路,摸清山脚地形,尤其是进山的路径和可能的哨卡。注意隐蔽,发现任何异常,立刻撤回,不要纠缠。”
“遵命!”林风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朝郑小刀和周石头打了个手势。三人如同离弦之箭,借着起伏的地形和稀疏的枯草掩护,身形几个起落便融入了灰黑色的冻土荒原,朝着狼神山脚的方向疾驰而去,动作迅捷如狸猫。
秦烈收回目光,看向剩下的队员:“其他人,原地警戒。阿依娜,检查装备,尤其是解毒和驱虫的药。”
“是。”阿依娜利落地翻身下马,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开始清点那些瓶瓶罐罐。赵铁柱、王猛、孙瘸子、钱串子四人则默契地散开,两人一组,背靠背,警惕地注视着四个方向,耳朵竖得笔直,捕捉着风中的一切异响。
时间在呼啸的风声和压抑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苍狼城的精锐在此刻展现出极高的素养,没有交头接耳,没有焦躁不安,只有粗重而平稳的呼吸和如同磐石般的警惕。
大约半个时辰后,三个几乎与灰黑色冻土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摸了回来。正是林风、郑小刀和周石头。
“大人!”林风快步走到秦烈马前,呼吸略显急促,脸上带着凝重,“情况…不太好。”
“说。”秦烈的声音低沉平稳。
“山脚下有金狼部的驻军!规模不小!”
林风语速飞快,眼中带着后怕,“我们摸到离山脚不到两里的一个土坡后面,看得清清楚楚!沿着进山的那条主谷口,密密麻麻全是帐篷!至少能容纳上千人!而且防御森严!”
郑小刀补充道,声音压得很低:“明哨、暗哨、巡逻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谷口两侧的高地上,还修了简易的箭塔和了望台!上面有强弓劲弩对着下面!防守的跟铁桶似的!”
周石头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沫:“那些家伙的眼神,邪性!跟普通金狼兵不一样,看人的时候,像狼盯着肉!而且我们靠近的时候,感觉浑身发毛,好像被什么东西扫过一样!要不是林头儿拉着,郑小刀差点被暗哨发现!”
“能量波动呢?”秦烈更关心这个,目光转向阿依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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