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语那场犹如醍醐灌顶般的灵魂对谈,仿佛在混沌的泥潭底部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这炸弹所引发的剧烈震荡,不仅让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混乱,更在我的内心深处掀起了惊涛骇浪。
然而,当这阵风暴渐渐平息后,留下的并非一片狼藉,而是一种近乎死寂的清明。这种清明并非冷漠,而是一种对自我认知的透彻和对未来方向的明确。与此同时,还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这种决绝并非盲目冲动,而是在深思熟虑后,对自己人生道路的毅然抉择。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B选项——燃烧。这一次的专注,已不再是为了回应方守恒的期望,也不再是为了应付兄弟们的关心,甚至不再是为了“不辜负”任何人。它是我在沈听语用理性手术刀剖开内心后,对自己下达的最后通牒。
这是一条绝境中的生路,是我在自我救赎之路上必须打赢的一场战争。我深知,这场战争没有退路,唯有全力以赴,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于是,行动取代了所有的胡思乱想。我将时间切割成以分钟为单位的碎片,每一片都被墨水和汗水浸透。在这片时间的海洋中,我如同一艘孤独的航船,奋力前行,驶向那未知的彼岸。
清晨五点半,宿舍楼还笼罩在深蓝色的静谧中。我已悄然起身,裹着厚外套,借着楼道昏暗的声控灯光,蜷缩在楼梯拐角冰冷的台阶上。
手里不是手机,不是杂念,而是那本翻得卷了边、用不同颜色荧光笔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小甘语文古诗文随身背》。嘴里无声地默诵着“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一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刻入脑海,带着一种赎罪般的虔诚。寒气顺着裤腿往上爬,牙齿微微打颤,但大脑却异常清醒。
课间十分钟?那是黄金时间。不再用来发呆或偷瞄走廊。物理错题本、英语单词卡、数学公式推导……像变魔术一样迅速切换。周遇安想拉我去小卖部?“谢了兄弟,帮我带瓶水,这题马上解完。”向然想插科打诨?“等会儿聊,老谢刚给我讲了个新思路。” 连谢云归看到我高效利用碎片时间的模式,镜片后的目光都流露出一丝难得的赞许,默默递过来一张他自己总结的化学易错点速查表。
食堂此刻仿佛变成了另一个充满硝烟的战场。原本冗长的打饭队伍,也不再是让人感到无聊的等待时间。那本小巧便携的《小甘笔记》,就如同我最亲密的战友一般,永远都被我紧紧地握在手中。
队伍前方人头攒动,喧闹异常,油烟味和饭菜香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然而,这一切都无法干扰到我。我的身体虽然随着队伍机械地缓慢前移,但我的目光却如同被钉住了一般,死死地落在那掌心大小的书页上,嘴里还念念有词,背诵着历史时间轴、政治哲学原理以及地理气候分布图等各种知识点。
偶尔,会有人投来异样或好奇的目光,甚至还能听到一两声低低的嗤笑:“看那傻子,吃饭还背书……”对于这些,我完全置若罔闻。周遇安见状,想要替我怼回去,却被我一把拉住。我觉得无所谓,因为沈听语说得对,外界的这些噪音,在我心中那个绝对的目标面前,根本就微不足道。我的战场不在这食堂里,而是在那一本本的书本之中,在那一个个的分数之上。
晚自习的教室,灯火通明,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我的座位仿佛自带结界。桌上堆叠如山的资料,分类清晰:待复习、错题集、今日攻坚。耳机里不是音乐,是英语听力材料的循环播放。
视线范围内,只有题目、公式、单词。叶瑶偶尔会出现在后门,或是找沈听语,或是路过。目光或许会短暂地扫过我的方向,但我已学会在第一时间,将心头那点微澜强行按下,用一道更复杂的导数题或一篇晦涩的科技文阅读,迅速覆盖掉所有不该有的情绪波动。
心无旁骛,物我两忘。在这喧嚣的世界里,我仿佛置身于一片宁静的湖泊之中,沈听语那冰冷的理性箴言,宛如一道坚固的堤坝,将外界的干扰拒之门外。
周末回家?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侈,因为那是整块的时间,可以让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去。我毫不犹豫地将房门紧闭,将手机调成勿扰模式,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把它丢在客厅里。书桌上,只有一盏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摞试卷整齐地堆放着,还有一杯泡得极浓的苦咖啡,散发出阵阵香气。
从晨曦微露到夜深人静,我就像被钉在了书桌前一样,除了必要的吃饭和短暂的休息,几乎没有离开过座位。时间在书页的翻动和笔尖的摩擦中悄然流逝,我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忘却了一切。
烟,曾经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但现在我已经戒掉了。这并不是因为我的意志力有多强,而是沈听语那句“连自己都掌控不了”像鞭子一样抽在我的心上,让我痛彻心扉。每当烟瘾伴随着烦躁袭来,我就会用冷水狠狠地洗把脸,让那刺骨的寒冷刺激我的神经,然后抓起一本习题册,用更高强度的思考来对抗生理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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