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喧嚣仿佛被厚重的隔音门切割成另一个世界的背景音。震耳的音乐、鬼哭狼嚎的歌声、五光十色的射灯,都成了模糊的底色。
当沈听语那句“谈心”的掩护渐渐失效,当周遇安那穿透力极强的“偶像剧”调侃声消散在走廊尽头,我和叶瑶重新推门回到那片光怪陆离的小天地时,一种奇妙的、只属于我们两人的默契在无声流淌。
时间在KTV里总是溜得飞快。最后的半小时,成了我们这群“劫后余生”者的狂欢。周遇安和谢云归霸着麦克风,用尽毕生力气演绎着各种跑调的情歌和摇滚;林阳和沈听雪在角落玩骰子玩得面红耳赤;晨野和苏晚星低声说着什么,偶尔相视一笑;沈听语则安静地坐在点歌台旁,像一尊洞察一切的神只。
叶瑶靠在我身边,手里拿着那瓶喝剩的水蜜桃味“饮料”,脸颊的红晕虽然褪去了一些,但眼底的水光和那种微醺后的慵懒娇憨却更盛。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我外套的拉链绳,头轻轻靠在我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脖颈,带着一丝残留的桃子甜香。她突然把手机屏幕举到我眼前。
屏幕上赫然是两张电影票的订单信息。
电影:《消失的她》。
地点:珠海路大地影院。
时间:今晚九点半。
我心头一跳,侧头看她:“真的要去看电影?”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惊喜。她的计划总是这样,带着点小小的霸道和不容置疑的甜蜜。
“嗯哼!”她扬起小巧的下巴,带着点小得意,眼睛亮晶晶的,“姐姐帮我们买的。她说…这个片子专治恋爱脑,让我带你去好好治治。”说到“治治”两个字时,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指尖在我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像羽毛扫过,痒痒的。
我忍不住笑,捏了捏她微凉的手指:“行,那就让叶医生好好给我诊断诊断。”
时间指针无情地滑向七点半。随着最后一首歌的尾声落下,包厢里的喧嚣也渐渐平息。周遇安意犹未尽地放下麦克风,抹了把不存在的汗:“兄弟们,嗨够了,肚子造反了!走,撸串去!我知道学校后门新开那家‘老王烧烤’,味儿贼正!”
“好!”“走起!”“饿死我了!”响应声一片。
我和叶瑶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包厢里短暂的安静下来,几道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我们,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我知道,是时候了。
我清了清嗓子,感觉耳根有点发热,但握着叶瑶的手却更紧了。我迎着众人带着促狭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甚至带点理直气壮:“那个…我们俩就不去了哈。”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带着点欲盖弥彰的意味:“你们…都懂的。”
“哦——!!!” 瞬间,包厢里像是被点燃了引信,爆发出比刚才唱歌时更热烈、更整齐划一的起哄声和口哨声。
周遇安挤眉弄眼,笑得一脸促狭:“懂!太懂了!二人世界嘛!兄弟们,咱们别当电灯泡!” 谢云归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嘴角勾起一抹了然于胸的弧度:“理解万岁。” 林阳和沈听雪则捂着嘴偷笑,眼神在我们紧握的手上打转。连一向淡定的沈听语,都微微挑了挑眉。
叶瑶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水蜜桃。她羞恼地瞪了周遇安一眼,却掩饰不住眼底流淌的甜蜜和一丝被纵容的娇憨。
她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去,却被我牢牢攥住。就在这时,她手腕上那块智能手表屏幕亮了一下,时间显示。那手表的表盘壁纸,正是我们上次让谢云归拍的背影照——我们并肩而立,肩膀挨着肩膀,头微微靠向彼此,影子被拉得很长,融在一起。那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我把桌上还没拆封的零食和几罐饮料塞给谢云归:“喏,这些你们带去烧烤摊吧,别浪费了。”
谢云归刚刚把东西接过来,叶瑶那清脆而又带着些许撒娇味道的声音便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一般,在原本就有些嘈杂的告别声中显得格外清晰:“江临——你不牵你可爱的瑶瑶宝宝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了半秒。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叶瑶,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然而,这种沉默仅仅持续了片刻,紧接着,一场更为猛烈的“风暴”席卷而来。
“哎呀!江临!你不牵你可爱的瑶瑶宝宝吗?”周遇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模仿着叶瑶的语气和动作,不仅捏着嗓子,学得惟妙惟肖,还夸张地扭动着身体,仿佛要将这个“可爱”的形象演绎到极致。
“宝宝!宝宝!”林阳也不甘示弱,跟着起哄起来,一边喊着“宝宝”,一边用手比划出一个爱心的形状,惹得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江大爷,快牵你家宝宝啊!”谢云归见状,也忍不住加入了这场调侃的“狂欢”,他大笑着对江临喊道,脸上洋溢着戏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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