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晒下的光斑在课桌上跳着布朗运动，叶瑶的笔尖突然戳破草稿纸。碳粉在电离平衡式上洇出墨色涟漪，像极了上周暴雨时我们在器材室接吻打翻的墨水。她第三次借修正带时，发梢扫过我的化学笔记，将苯环结构式搅成乱麻。那些环状碳链的断裂处，恰似她校服第三颗纽扣松脱的轨迹——今晨她在楼梯转角拽着我领带调整时，金属扣便这样摇摇欲坠地悬着。
"江同学，"她整个人几乎压在我课桌上，柠檬糖的气息混着墨水味，"这道电离平衡题......"尾音融化在窗外的蝉鸣里，我看见她耳后新结的痂，是昨天替我挡飞来的篮球时留下的。医用胶布下渗出淡黄色组织液，在阳光下折射出琥珀的光泽。
周遇安从后排探出脑袋时，正撞见她用我衣袖擦眼镜的亲密姿态。镜片上沾着的粉笔灰是半小时前老刘发怒时溅落的，此刻在棉质布料上划出银河状的纹路。"这位置让给你俩当婚房得了！"他故意把椅子拖出刺耳声响，迷彩外套蹭过我的后颈，衣领处沾着的跳跳糖碎屑簌簌落在我的洛伦兹力草稿图上。那些彩色的晶体在静电作用下吸附在磁场线上，竟拼凑出心电图的波形。
我看着叶瑶理直气壮霸占周遇安的座位，忽然想起上周物理课——她假装捡橡皮钻到桌下，实则用口红在我球鞋内侧画了颗歪扭的爱心。此刻那双帆布鞋正轻轻蹭着我的裤腿，鞋带系成蝴蝶结的形状，每片翅膀都缀着四叶草吊坠。其中一枚吊坠的叶脉里藏着微型定位器，是上周她跟踪我到旧书店买竞赛资料时装上的。
"我们要不做个约定吧。"她突然咬住我的自动铅笔，虎牙在塑料笔杆留下细小的凹痕。窗外的云影掠过她泛红的耳尖，在《五年高考》封面上投下心电图的波纹。我嗅到她校服领口新换的茉莉香，混着医务室酒精棉的气息——那是她今早故意撞翻碘酒瓶的借口。消毒液在地面蔓延的图案，与此刻草稿纸上的墨渍惊人相似，都是扭曲的克莱因瓶形状。
“什么约定？”我满脸充满遗憾地问道。
她的双眼像一泓清泉，清澈而明亮，她轻声说道：“我想……我想你以后带我去看世界，我们一起去世界各地旅游，好不好江哥？”
我看着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连忙回答道：“好啊，当然好啦！不过你可不许反悔哟。”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为她的笑容而变得明亮起来。
然而，就在我满心欢喜的时候，她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迅速抽走了我压在物理卷下的情诗。那是我用洛伦兹力公式改写的三行情书，我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送给她，没想到却被她这么轻易地发现了。
她拿着情诗，仔细地看了起来，我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我说：“你首先得把成绩搞好哦，你就一科化学考过我了，其他科都得努力才行呢。”
我点点头，心里明白她说得没错。虽然我对她的感情很真挚，但学习也同样重要。
这时，我注意到纸张的背面透出了一些墨迹，那是我昨夜失眠时写的一句话：“东京塔高度/埃菲尔铁塔的黄金分割点=你的睫毛长度/我的思念波长”。
而在红笔圈住的错题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句用荧光笔批注的话：“当两列波相遇时，某些点的振幅会永远消失吗？就像我们在器材室的初吻，是否会让某些心动的频率永久湮灭？”
看到这句话，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晚自习结束时，她在老槐树下用树枝画坐标系。横轴是月考倒计时，纵轴标注着东京塔高度与埃菲尔铁塔的比值。树皮上还残留着去年刻下的"J&Y"，被新长出的木质部挤压得面目全非。"从这里，"她戳着巴黎的坐标点，树枝尖端沾着树胶的琥珀色，"到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的垂直距离，正好等于你理综成绩的进步空间。"月光将她的影子拉长，与树影交织成达芬奇的人体比例图。
我摸到书包暗袋里的星空投影仪——上周熬夜组装的520礼物，此刻正在布料下发烫。电路板上还焊着从旧收音机拆下的电容器，此刻随着我的心跳共振。当保安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时，她突然踮脚贴近我耳畔："你心跳的傅里叶变换，比上周在器材室时多出三个谐波分量。"她呼出的热气激活了投影仪开关，猎户座的星光突然在我们脚边绽放，惊飞了栖息的夜鹭。
她的帆布包突然传出震动，是我们共用的情侣闹钟。液晶屏显示23:17，正是去年初雪降临的时刻。叶瑶从夹层掏出个密封袋，里面是37颗星星糖——每颗糖纸都印着不同城市的经纬度。"从明天开始，"她将东京的坐标塞进我衬衫口袋，"每天解开一颗，就像拆通往世界的船票。"糖纸在月光下泛着虹彩，我突然发现每张背面都用针尖刻着微缩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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