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排气扇发出老式拖拉机般的嗡鸣,叶瑶踮脚调试分光光度计时,防护面罩上的雾气氤氲成朦胧的月晕。我盯着她后颈处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它们像被雨淋湿的蒲公英绒毛般贴在肌肤上,随着动作轻轻颤动。乙酸乙酯的果香与薄荷洗发水交织成奇异的催化剂,让我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那个..."我清了清嗓子,声带像生锈的齿轮卡住两秒,"你今天的橡皮筋挺特别的。"这话刚出口我就想咬舌自尽——陆深教的是"发绳",而我说的却是超市捆菜用的"橡皮筋"。
叶瑶的移液枪在空中划出陡峭的抛物线,尖端距离我的喉结仅剩0.3毫米。她转过脸时,防护面罩上的雾气突然消散,露出因惊愕而睁圆的杏眼:"这是上周你送的暖宫贴包装带啊。"她扯了扯浅粉色的发绳,塑料标签上"痛经专用"四个小字正在嘲笑我的愚钝。
通风橱后突然传来液体沸腾的咕嘟声,许砚知顶着鸡窝头探出半张脸。他的护目镜上凝结着淡紫色结晶,镜片后方的瞳孔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缩放:"面部温度升高1.2℃,瞳孔直径扩大15%,建议立即服用镇静剂。"他晃了晃手中冒泡的烧杯,粉红色液体正在析出心形晶体——这家伙居然用酚酞溶液调配恋爱指数测试剂。
我夺门而逃时撞翻了晨野的哑铃架,20公斤的金属块砸在地砖上,震得窗台培养皿里的霉菌集体跳了段踢踏舞。周遇安正蹲在走廊啃煎饼果子,辣油顺着指缝滴在月考成绩单上,把老刘的评语染成血淋淋的"孺子不可教"。
"江哥你这是要拆实验室啊?"他叼着半截香肠含糊不清地笑,油渍在嘴角绽开嘲讽的花,"追姑娘又不是拆炸弹,你抖得跟筛糠似的干嘛?"
当晚的404寝室充斥着泡面与荷尔蒙的气息。林阳盘腿坐在上铺,把辣条包装袋揉搓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上周三叶瑶缩在座位上发抖说冷,你居然真去书店买了本《热力学定律》?"他甩着油腻的包装袋拍打我额头,"还他妈是精装典藏版!"
我攥着皱巴巴的购物小票缩在床角,纸面上"198元"的烫金数字正在灼烧视网膜。那本书此刻正躺在叶瑶的储物柜里,和她的红糖姜茶、暖宝宝作伴——像个闯入少女私密领域的笨拙入侵者。
谢云归的平板突然蓝光大盛,监控画面里叶瑶正在储物柜前发呆。她纤细的指尖反复摩挲着烫金书名,在"热力学"三个字上留下淡淡的水痕。当走廊灯光渐次熄灭,她突然把脸埋进书页间深吸一口气,这个动作让我的心脏险些撞碎肋骨。
"重点不是礼物,"谢云归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的狡黠,"是她今早特意换了七次发绳。"他调出全天监控录像,快进画面中叶瑶的马尾辫如同万花筒般变幻——浅粉、鹅黄、薄荷绿...最后定格在此刻的深蓝色星空款。
陆深斜倚在门框上把玩着zippo打火机,幽蓝火苗在他指间翻飞成蝶。"明天带她去老校区看槐花,"他突然贴近我耳边,古龙水混着烟草的气息刺得我鼻腔发痒,"记住要在第三片花瓣落地时..."火苗"啪"地窜高,在他瞳孔里燃起两簇鬼火,"牵她的手。"
这个充满仪式感的指令让我整夜盯着天花板数紫藤花纹路。晨野的鼾声在凌晨两点达到巅峰,每声呼噜都像陆深的低语在耳膜上篆刻咒文。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百叶窗时,我的黑眼圈已经深得能研墨写诗。
老校区的槐树在暮春的风里下着雪,我和叶瑶站在纷飞的花瓣雨中,像两个被焊死的机器人。她今天穿了奶白色连衣裙,裙摆随花雨起落的频率恰好是我心跳的1/2拍。
"这片花瓣是单数!"我指着落在她肩头的槐花大喊,声音大得惊飞三只麻雀。叶瑶困惑地眨眨眼,细碎的花粉沾在睫毛上像撒了金粉。
"你鞋带开了!"在她弯腰的瞬间,我以消防员救火的速度蹲下,结果把活结系成了死扣。当她第三次被自己鞋带绊住时,我终于想起陆深的第二条锦囊:"要准备电解质水!"
叶瑶握着草莓味的功能饮料,表情像吞了只活青蛙:"江临,你是不是..."她突然拽过我的手腕,马克笔尖抵着脉搏画圈,"对浪漫过敏啊?"冰凉的触感在皮肤上蜿蜒,渐渐勾勒出流泪的简笔画小熊。
当晚我蜷在被窝里恶补《如何正确表达关心》,手机屏幕的蓝光将蚊帐染成深海。书页间夹着的槐花瓣突然簌簌飘落,每一片都写着叶瑶当时的眼神——三分嗔怒,七分无可奈何的温柔。
次日清晨,我在女生宿舍楼下表演"偶遇"。叶瑶的保温杯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我趁机将连夜熬制的红糖姜茶倒进去,完全忘记她说过最恨姜味。当刺鼻的辛辣味在早读课炸开时,周遇安眼睁睁看着保温杯划出完美抛物线坠入垃圾桶,痛心疾首地捶墙:"活该你母胎solo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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