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冰冷,敲打着离火宫外围集镇“赤焰集”林家租住的院落青瓦,也敲打在每一个林家人的心上。
院落正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弥漫的阴霾与寒意。老家主林震山端坐主位,一张布满沟壑的脸庞在摇曳烛光下更显灰败疲惫。两旁,家族核心长老、管事,以及年轻一辈中几个稍有份量的子弟,如林莽等,皆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沉甸甸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他们等待的,是风暴的中心——“林影”。
厅外回廊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云黯,顶着“林影”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一身粗布青衫,踏着湿漉漉的石板走了进来。他脸色有些苍白,那是刻意维持的“虚弱”,眼神却平静无波,仿佛感受不到这厅内几乎要将人碾碎的沉重压力。
“林影,跪下!”林莽第一个按捺不住,厉声呵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怨毒和一丝幸灾乐祸。若非眼前此人,他怎会失去心爱的玄龟盾,又怎会沦为族中笑柄?
云黯脚步未停,目光淡淡扫过林莽,那眼神平静得可怕,让林莽心头一悸,后面的话竟噎在喉咙里。他径直走到厅中,对着主位的林震山微微躬身:“家主,诸位长老。”
“林影!”林震山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沉重,每一个字都像从磨盘里艰难挤出,“离火宫…苏璇圣女…亲口指认你为引发天火秘境暴动、窃取重宝的元凶!离火宫长老虽未即刻拿人,但已勒令我林家将你严加看管,随时听候传唤…此事,你作何解释?”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云黯身上,浑浊的老眼深处翻涌着惊惧、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家族命运即将倾覆的绝望。离火宫,那是林家需要仰望的庞然大物!一个“林影”,竟惹下如此泼天大祸!
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云黯身上,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恐惧与质疑交织,几乎凝成实质。一个旁系子弟,竟将整个林家拖入深渊?
云黯迎着林震山逼视的目光,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惊愕”与“冤屈”交织的复杂表情,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家主明鉴!弟子冤枉!秘境之中,火兽横行,天地剧变,弟子为求自保,狼狈奔逃已是万幸,何来本事引发暴动、窃取重宝?那等至宝,又岂是我一个筑基修士能染指?苏璇圣女…弟子不知何处得罪了圣女,竟遭此无端指认!”
他顿了顿,语气更显“悲愤”:“弟子当日与火兽搏杀,身受重伤,气息紊乱乃是常情!离火宫长老盘查时,弟子已据实以告,长老亦未寻得实证!怎料圣女她…”他恰到好处地停住,将“欲加之罪”的意味留给了众人揣摩。
“据实以告?好一个据实以告!”一名鹰钩鼻的长老林啸风猛地踏前一步,厉声道,“若非你行迹鬼祟,圣女为何独独盯上你?离火宫为何点名要我林家看管于你?我林家百年清誉,安分守己,如今因你一人,成了离火宫眼中的‘包庇嫌犯’之地!你可知,离火宫一道谕令,便可让我林家在这赤焰集再无立足之地,甚至…灰飞烟灭!”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带着浓浓的恐惧和迁怒。
“不错!”另一名长老接口,声音冰冷,“离火宫已派人暗中监视我林宅四周!我等一举一动,皆在他人眼中!林影,你究竟是谁?潜入我林家,有何图谋?惹下如此大祸,你万死难辞其咎!”
矛头直指身份。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在恐惧的土壤里疯狂滋长。
云黯心中冷笑,面上却越发“悲凉”:“弟子…弟子确是林家旁系血脉!家主手中族谱残页可为证!弟子流落在外,历经艰辛,只为认祖归宗,重振门楣之心天地可鉴!至于圣女指认…弟子百口莫辩!只恨当日为何没有死在秘境火兽口中,也好过如今连累家族,蒙受不白之冤!”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动作带着“重伤”之人的迟滞与痛苦,抬起头,眼中竟逼出几分“血丝”:“家主!诸位长老!弟子深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家族庇护。只求…只求能面见离火宫长老,自证清白!若离火宫认定弟子有罪,弟子甘愿伏法,绝不连累林家分毫!”
这番以退为进,带着“舍生取义”姿态的表演,让厅内气氛微微一滞。林震山眉头紧锁,审视着跪在地上的青年。那份“冤屈”与“决绝”,似乎不似作伪。难道…真是圣女弄错了?离火宫家大业大,拿捏一个没落林家的小修士泄愤?这个念头让林震山不寒而栗。
林莽却再次跳了出来,指着云黯鼻子骂道:“放屁!面见离火宫长老?你算什么东西?离火宫的大门也是你能进的?我看你是想借机逃跑!家主,诸位长老,此獠巧舌如簧,绝不能信!当务之急是立刻将他拿下,捆缚结实,严加看管,待离火宫来提人,方能显我林家清白与恭顺!”
“对!拿下他!”
“捆起来!关进地牢!”
“搜身!看看他是否藏了秘境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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