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指尖深深掐进树干里，树皮的粗糙刺得掌心生疼。
这痛意像一根细针，勉强串起她涣散的神识——幽影森林的阴寒正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她能清晰听见自己灵力枯竭的声响，像是枯井里最后几滴水珠坠落的脆响。
"撑住。"她咬着唇，喉间溢出破碎的气音。
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进衣领，冰得她打了个寒颤。
怀间的玉佩突然泛起灼热，那是残魂在震颤，频率比方才更急，像被风吹乱的琴弦。
她慌忙将掌心覆上去，隔着衣物都能烫出红印："黎玄澈？
别慌......"
话音未落，残魂的震颤骤然剧烈，几乎要将玉佩震落。
慕星黎心口发闷，眼前闪过前世的片段——那时黎玄澈还是活色生香的大长老，总爱用指节敲她额头，说"小狐狸慌什么"，可此刻他只剩一缕残魂，连安抚的韵律都不稳了。
"我还没原谅你。"她低头盯着玉佩，眼尾的红痣被月光浸得发亮，"前世你为救我渡了半条命，这世我还没还完......你要是现在散了，我就去九幽冥府把你抓回来。"
残魂的震颤突然轻了些，像被人轻轻按住了琴尾。
慕星黎刚松口气，远处却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她猛地抬头，三团黑影破林而来，黑袍翻卷间带起腐肉般的腥气。
为首者腰间悬着青铜铃铛，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叮铃"，那声音钻进耳朵里，竟像有尖刺在刮脑膜。
"慕星黎。"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一张青灰色的脸，左眼眶里嵌着颗血色眼珠，"交出神族残魂，本尊饶你全尸。"
慕星黎的瞳孔缩成竖线。
她认得这三人——凌霄仙尊座下"夜魇三使"，专司用阴魂炼毒，当年她前世被围杀时，就是这三人用毒雾毁了她的灵脉。
此刻青灰脸修士指尖浮起幽绿鬼火，另外两人已分头站定，袖口渗出黑雾，在地面织成蛛网般的纹路。
"幽冥噬魂阵。"慕星黎咬碎后槽牙。
这阵法她前世吃过亏，黑雾会侵蚀修士五感，越是挣扎灵力流失越快。
她刚要结印，黑雾已漫过脚面，腐臭的气味瞬间填满鼻腔，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连心跳声都变得遥远。
"小丫头，当年被废灵脉的滋味可还记着？"青灰脸修士阴恻恻笑了，鬼火在指尖跳跃，"今日你连灵力都快耗光，拿什么——"
"拿这个。"慕星黎突然低喝。
她咬破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五行灵力在丹田勉强聚成细流。
风刃裹着火星从指尖射出，精准削断青灰脸修士的鬼火。
可黑雾缠上她的脚踝，像无形的手在往下拽，她踉跄半步，后背重重撞在树上。
"还挺能撑。"左侧的黑袍人嗤笑，抬手撒出一把骨粉。
骨粉遇黑雾化作千万根细针，扎得慕星黎脖颈生疼。
她咬着唇结出火诀，可火焰刚腾起就被黑雾浇灭，只余一缕青烟，"你以为靠那点残魂就能翻天？
凌霄仙尊早算到——"
"闭嘴！"慕星黎猛地甩出狐火。
幽蓝火焰裹着她的杀意，在黑雾中撕开一道缝隙。
可这缝隙只存在了瞬息，黑雾便如潮水般合拢，她的灵力却像被抽干的泉水，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师兄，她快不行了。"右侧的黑袍人突然开口。
慕星黎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爬满青紫色的血管，皮肤下有黑色纹路在蠕动——是黑雾在侵蚀她的经脉。
"再撑半柱香。"青灰脸修士舔了舔嘴角，"等她灵力耗尽，残魂自己就会......"
"住口！"慕星黎吼出声。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玉佩，疼得几乎要昏过去，可残魂的震颤却突然变得有力。
一道温热的力量顺着掌心涌进灵海，那气息太熟悉了，是黎玄澈的神族威压，带着雪后松针的清冽。
"焚心诀......"她喃喃。
前世黎玄澈曾说，这是神族秘传的燃魂术，需用最纯粹的信念点燃灵海。
此刻残魂的力量像一根引火线，顺着她的血脉窜进丹田，枯竭的灵力突然翻涌，连黑雾都被震得向后退了半步。
"给我燃！"慕星黎眼尾泛红，狐耳在发间若隐若现。
她抬手结出复杂的印诀，狐火骤然暴涨成三丈火墙，火舌舔过之处，黑雾发出刺啦的声响，像被烧化的沥青。
青灰脸修士的血色眼珠突然暴凸，他尖叫着要逃，可狐火已缠上他的脚踝，顺着经脉往灵魂里钻。
"不！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慕星黎擦了擦嘴角的血，狐火在指尖跃动，"你们忘了，我是九尾神族的后裔。"
最后一个"裔"字落地，三团狐火同时没入三人眉心。
夜魇三使的惨叫声刺破夜空，他们的身体像被抽干的皮囊，瞬间缩成三具干尸。
黑雾失去支撑，"轰"地散作青烟，月光重新洒在慕星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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