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指尖还停在黎玄澈发烫的脸颊上，虚境里那声"阿澈"的余韵仍在识海翻涌。
她能清晰听见自己血脉里传来的轰鸣——那是神族血脉在共鸣，是白璃留在九幽的执念在召唤。
"你说白璃陨落，可你分明知道她还活着。"
她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冷静，像淬了冰的剑刃，划破两人之间紧绷的空气。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黎玄澈垂落的狐尾尖在微微发颤，那是他情绪波动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黎玄澈的瞳孔缩了缩，原本裹着她手腕的灵力骤然一紧，又迅速松开，仿佛被烫到般收回手。
他的目光落在她眼底未褪尽的银金光芒上，喉结滚动两下，掌心的九尾符文在灵力包裹下泛着幽光——那是他亲手刻在命牌上的神族印记，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下颤动。
"有些真相，不该由你来揭开。"他的声音低哑，像是被砂纸磨过的弦，"现在的你，还不够承受它的重量。"
慕星黎冷笑一声，五行灵力自丹田翻涌而出，在周身形成淡金色的光罩。
方才虚境中侵入的邪祟余波被灵力冲刷得干干净净，连指尖因情绪激动而泛起的青白都渐渐褪去血色。
她望着黎玄澈紧抿的唇角，突然想起前世被慕华安背叛时，自己也是这样——明明痛得要裂开，还要咬着牙装出无所谓的模样。
"我不需要你来决定我能否承受什么。"她抬手结印，指尖在空气中划出银色弧光。
额间的九尾印记骤然亮起，一道半透明的记忆残片从识海深处涌了出来。
画面里的神殿漂浮在云端，白玉台阶上落满星屑。
黎玄澈的身影比现在更清瘦些，玄色广袖被风掀起，露出手腕处与此刻如出一辙的九尾符文。
他站在神殿最高处，望着前方背对着他的白衣女子，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你不该为了他们放弃神位。"
那女子缓缓转身，眉眼与慕星黎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温柔。
她的眼角泛着红，眼底却亮得惊人："若守护的是错误的秩序，我宁愿堕入黑暗。
阿澈，你总说神族该高高在上，可你忘了——我们的血脉里，本就该流淌着为众生而战的光。"
记忆碎片在此处戛然而止，慕星黎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终于明白黎玄澈这些年为何总在她突破时欲言又止，为何在她被刁难时出手总留三分余地——他不是冷漠，是太害怕重蹈覆辙。
"原来你早就见过这样的她。"慕星黎深吸一口气，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你明明知道她用神力封印天裂，明明知道她在九幽受了百万年苦，却骗我说她陨落......"
"够了。"黎玄澈突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的狐尾全部竖了起来，在身后形成银白色的屏障，眼尾的红痣因灵力暴走而泛着妖异的光，"你根本不知道九幽深渊里有什么！
那不是你能踏足的地方！"
"我知道。"慕星黎直视他发红的眼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我能感觉到她的执念在牵引我，能听见她神魂被邪祟啃噬时的痛。
师尊，你说过要护我成长，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要的不是被保护，是和你一起，把该做的事做完。"
她的话音刚落，识海里的九尾印记突然灼烧起来。
那道来自九幽的牵引变得更清晰了，像是有人在极北之地攥着她的命魂，一下一下往深处拽。
慕星黎咬着唇，额角渗出冷汗，却仍不肯移开视线："我要去九幽，亲自找到她。"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黎玄澈的瞳孔骤缩成竖线，周身的灵力如风暴般炸开。
他的狐尾猛地展开，将慕星黎整个人护在身后，指尖凝聚的九尾之力形成银白色的锁链，在地面划出深不见底的裂痕。
他的声音比千年玄冰更冷，却带着一丝破碎的颤："除非你踏过我的尸体。"
慕星黎望着他绷紧的后背，突然想起虚境里白璃望着天际念"阿澈"时的眼神。
那不是单纯的眷恋，是明知前方是深渊，却仍要拉着最爱的人一起走的决绝。
她伸手，轻轻覆上他后背的灵力屏障。
屏障因她的触碰泛起涟漪，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轻易为她让步。
月光穿过狐尾的缝隙，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投下细碎光斑。
慕星黎望着黎玄澈发顶翘起的狐毛——那是他情绪波动时才会炸起的呆毛，突然笑了。
"师尊。"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穿透了所有灵力的轰鸣，"你忘了吗？
我是九尾玄天狐的后裔。"
黎玄澈的背影微微一僵。
慕星黎能感觉到体内的血脉在沸腾，银金色的光芒从她指尖渗出，沿着灵力屏障的缝隙钻了进去。
那是属于神族的、最原始的信任与羁绊。
她望着他后颈因为紧张而竖起的细小绒毛，一字一句道："要么让我走，要么......"
她的尾音被窗外突然炸响的雷鸣打断。
黎玄澈猛地转头，却见慕星黎眼底的银金光芒更盛了几分。
她的嘴角扬着他从未见过的、势在必得的笑，像极了千年前那个站在天渊前，说"我要去镇压邪祟"的白璃。
"要么，和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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