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指尖抵在黎玄澈唇畔时,触到的温度比雪更冷。
她喉间泛起腥甜,却强压着不让自己咳出来——方才那记共生誓约抽走了她三成功力,此刻连举药瓶的手都在发颤。
"张嘴。"她将疗伤丹往他唇缝里送,丹药上还沾着她方才擦剑时蹭上的血渍。
黎玄澈的睫毛颤了颤,金瞳里映着她泛白的小脸,到底没有拒绝,喉结滚动着咽下了那粒丹丸。
左肩的伤口又渗出了金血,在玄色衣料上晕开巴掌大的斑。
神族之躯愈合极快,可方才替她硬接的那记冥火咒,到底伤了本源。
他望着她额角的冷汗,伸手想去替她擦,却在中途无力地垂落——他的灵力只剩不到两成,连最简单的术法都施不出。
"别乱动。"慕星黎按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腕骨凸起的棱角,心尖跟着一揪。
前世她也见过他受伤,那时他是高高在上的仙尊,伤口藏在广袖里,连血都不肯流给她看。
如今他倒肯在她面前示弱了,可她宁愿这示弱的代价没这么大。
断崖下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像细针在扎。
慕星黎忽然抬头,目光穿透阴云望向天际——那里有团墨色的云在翻涌,速度快得反常,像是被什么力量推着往这边压过来。
"他们来了。"她声音很轻,却像块冰砸进两人之间。
黎玄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金瞳微缩——五股截然不同却同样阴邪的气息正撕裂虚空,每一道都比先前的蚀月强上三分。
"你不能再替我挡下任何一击。"慕星黎转身半跪在他面前,指尖掐住他后颈的血脉,将自己残余的木灵力渡过去。
她的识海在嗡嗡作响,白璃之力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像有把钝刀在割她的灵脉。
可当她对上他眼底的担忧时,反而笑了,"我早不是前世那个只会躲在你身后的废物了。"
她的目光扫过脚下的断崖。
岩石缝隙里渗出几缕若有若无的红雾,是火灵之气——这里是灵脉交汇点,地下沉眠着未完全枯竭的地火。
"借地火。"她低喃着,指尖按在石面上。
掌心的命契珠突然发烫,烫得她皮肤发红,却让她混沌的识海清明了几分。
前世她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可觉醒神族血脉后,那些被封印的记忆正像潮水般涌来:九尾神族擅长借天地之势,地火、山风、星芒,皆可成刃。
"用剑引。"黎玄澈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确信。
他的尾尖从身后绕过来,轻轻缠住她的手腕,将一丝极淡的神族气息渡入她体内。
那气息像是根细针,精准地挑开她紊乱的白璃之力,"你的五行灵根本就该与地脉共鸣。"
慕星黎握剑的手紧了紧。
赤霄剑嗡鸣着出鞘,剑尖点地的瞬间,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红雾顺着纹路往上涌,在剑刃周围凝成赤焰,像条活过来的火蛇。
"好。"她望着那簇跳动的火焰,眼底泛起金芒,"再给我半柱香。"
可半柱香的时间,冥渊七使等不起。
第一声冷笑像碎冰砸进雪堆。
魇君的身影先从黑雾里显形,青铜鬼面泛着幽光,他身后跟着夜刹、幽瞳、烬罗,最后是方才退走的蚀月。
五人呈五星阵散开,将断崖围得密不透风。
"小狐狸的牙口倒利。"魇君抬手扯下鬼面,露出张惨白的脸,左眼是团旋转的黑雾,"不过再利的牙,也咬不碎五魂噬心咒。"
话音未落,五人同时结印。
黑雾从他们指尖涌出,在空中交织成张漆黑的网,网眼里浮动着无数青面獠牙的鬼头,发出刺耳的尖啸。
那网裹着腥风直压下来,目标不是他们的肉身,而是神魂——被这咒术缠上,魂魄会被一寸寸撕成碎片,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慕星黎的识海突然剧痛。
她想起前世死状:被慕华安用同样的咒术撕魂,那时她望着黎玄澈为她挡下致命一击,却连替他擦血的力气都没有。
"这次换我。"她咬破舌尖,血珠溅在赤霄剑上。
剑鸣骤然拔高,火蛇瞬间膨胀成火海,将两人护在中央。
同时她另一只手按在地面,用鲜血画出歪扭的符文——那是极北冰渊里,她觉醒血脉时,记忆深处浮现的神族秘阵。
命契珠在她掌心炸开金光。
两股血脉之力在她体内翻涌,像是两条龙在相撞,又在相撞中交融。
慕星黎听见骨骼发出轻响,耳后浮现出淡金色的狐尾纹路,身后竟有九条半透明的狐尾虚影缓缓展开。
黎玄澈望着她身后的狐尾,金瞳里泛起惊涛。
他的尾尖与她的狐尾虚影相触,两股力量突然找到了共鸣点——像是干涸的河流遇见暴雨,枯竭的灵脉注入源泉,他原本萎靡的灵力竟开始缓缓回升。
"原来如此。"他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共生誓约不只是共享生机,更是血脉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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