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意识坠入黑暗时,最先触到的不是疼痛,而是某种粘稠的温热。
她像沉入一潭活泉,原本清冽的灵泉此刻泛着诡异的金波,每一滴都像裹着熔金的细沙,擦过识海时带出细密的灼痛。
她想抬手去抓,指尖却陷进流动的金光里,那些本应温顺的五行灵力正疯狂纠缠,木灵的青藤绞着金灵的锐刃,火灵的赤焰裹着水灵的寒雾,土灵的黄尘则在最外层翻涌成漩涡。
"醒着就别发愣!"玄凰残魂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玉笛,刺破混沌。
慕星黎抬头,便见那道绯色身影立在泉眼上方,尾羽如燃烧的绸缎垂落,却比往日淡了三分——显然方才为她挡神罚消耗了太多力量。"你当神族血脉是灵丹妙药?
强行逆命抽干寿元,又硬接神血入体,灵脉现在像被雷劈过的枯木,裂缝能塞下三根银针。"
慕星黎张了张嘴,喉间泛起腥甜。
她能清晰感知到那些灵力漩涡正往灵脉裂缝里钻,每一下都像在啃噬骨髓。"那...能修好么?"
玄凰的凤目眯起,尾羽尖端泛起幽蓝火焰,突然抬手按在她天灵盖。
灼热的力量顺着识海往下灌,慕星黎痛得蜷缩,却见那些纠缠的灵力被凤凰火逼得退开,露出灵脉上蛛网状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渗着暗红的血光,是神罚留下的烙痕。"勉强能压,但要看你那好师尊能给多少力。"玄凰收回手,火焰在指尖凝成一枚丹丸抛给她,"先吞了,保你三天内神魂不散。"
现实中的密室里,黎玄澈的指尖正悬在慕星黎心口三寸处。
她的气息像风中残烛,方才还烫得能灼伤人,转眼又冷得像浸在冰窟,连他神尊级别的修为都摸不准脉门。
他垂眸望着她苍白的脸,眉心那滴金纹神血正随着呼吸明灭,像颗被揉碎的星子。"你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么?"他的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指腹轻轻蹭过她眼角未干的血渍,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
话音未落,密室穹顶突然传来细微的震颤。
黎玄澈瞳孔骤缩,周身腾起九尾狐族特有的银白灵光,抬手在四周布下三重结界——最外层是千幻神宗的幻阵,中间是神族的锁魂链,最里层则是他以自身神魂为引的血契。
做完这一切,他低头看了眼仍在昏迷的慕星黎,掌心按上她后颈的神族血脉印记。
识海中的慕星黎正盯着那枚玄凰给的丹丸发怔,忽觉识海一震。
银白灵光如瀑倾泄,黎玄澈的身影在泉眼上方凝聚,却比平时淡了三分——是神魂分灵。
他望着她灵脉上的裂痕,喉结动了动,未及说话,指尖已凝出五行本源之力。
"别动。"他的声音带着神魂连接特有的空响,抬手在虚空中划出复杂的阵纹。
慕星黎看着那些金、木、水、火、土的灵光在识海交织成莲台,将她托在中央。"这是上古五行归元阵,能重排灵力轨迹。"他的分灵伸手按在她心口,慕星黎立刻感到有股温暖的力量顺着灵脉游走,那些啃噬骨髓的灵力突然乖顺起来,顺着阵纹缓缓流转。
可就在灵力即将归位时,她胸口的九曜令突然发烫。
幽蓝光芒穿透识海,在五行莲台周围织出星图,原本安分的神血印记突然暴起,金纹如活物般窜入灵脉,与五行之力纠缠在一起。
黎玄澈的分灵猛地皱眉,指尖阵纹险些溃散:"这神血...在主动融合你的血脉?"
慕星黎疼得冷汗直冒,却看见识海深处那道幽暗空间再次裂开缝隙,隐约有星子从中坠落,撞在神血与五行交织的光网上,溅起细碎的金芒。"是九曜令..."她咬着牙,"母亲说这是她用半条命换的,能...能挡一次神罚。"
黎玄澈的分灵忽然顿住。
他望着那些被星子激活的神血金纹,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他分明看见,慕星黎的血脉里正衍生出一种新的力量,既非单纯的九尾神力,也不是普通的五行灵根,倒像是...
"轰——"
现实中的震颤比之前更剧烈。
黎玄澈的本尊猛地转头看向窗外,瞳孔里映出千幻神宗上空翻涌的阴云。
那些云团正以密室为中心急速旋转,云层深处隐约有金色雷纹游走,像是某种古老的神谕在半空显形。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是神族特有的"天鉴"之力——神界的监察者,正在窥视下界。
"阿黎..."他收回分灵,指尖抚过慕星黎眉心的神血印记,声音里裹着从未有过的紧绷,"我们触到神族的逆鳞了。"
识海中的慕星黎此时已能勉强坐起。
她望着黎玄澈淡去的分灵,又看了眼仍在翻涌的金泉,突然抓住玄凰的手腕:"刚才在灵脉里,我好像...好像摸到了另一种力量。"
玄凰的凤目突然眯起,盯着她眉心的神血印记:"那是神血烙印,九尾狐族最古老的契约。
他用本命神血护你,等于把自己的命途和你绑在一起——现在神界不仅要罚你逆命,连他这个神族贵胄都要一起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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