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味裹着潮冷的风灌进鼻腔,郑灵萱的指尖隔着丝帕捏紧腰间玉佩。
那玉坠本是温凉的,此刻却像含了团炭火,隔着两层衣料灼得她掌心发疼——这是自进洞以来第三次发烫,每次发烫的方向都往石阶深处偏移三寸。
她垂眸扫过石壁上幽蓝的符文,那些扭曲如血管的纹路正随着玉佩热度起伏,像在应和某种隐秘的呼吸。
"灵萱,"顾修然的折扇轻敲她肩,扇骨压着她后颈未散的寒气,"你看。"他抬扇尖点向梅若雪脚边。
提灯少女正蹲在石阶缝隙间,青铜灯盏的光映得她眼尾金粉发亮,此刻她指尖沾着点暗红,正凑到鼻端轻嗅:"石壁渗水带血锈味,可这石阶缝里的......"她突然顿住,指尖在砖缝里抠出半枚锈迹斑斑的铜钱,"是干血。"
"归墟洞本就是历代守界人埋骨处。"唐三娘的银铃发簪在头顶轻响,她的手指仍抵着石壁符文,"我师父说过,这里的每块砖都吸过人血养魂。"话音未落,深处突然传来重物拖行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正贴着地面爬过来。
秦霜的剑"嗡"地出鞘,寒光劈开半片黑暗:"在左后方,三步远。"
郑灵萱几乎是同时旋身。
她早察觉洞中有道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像条毒蛇贴着石壁游移——此刻那气息骤然凝实,穿青衫的男人从阴影里扑出,指尖淬着幽绿毒光直取她咽喉。
"萧十三!"叶知秋的惊喝混着风声灌进耳中。
郑灵萱足尖点地向后错半步,腰间银链"唰"地抖开,十二枚透骨钉擦着男人耳畔钉进石壁。
那男人却像没感觉到痛,青衫下的躯体诡异地扭曲着,竟要从她臂弯间穿过去——
"小心!"顾修然的折扇重重拍在她后腰,借着这股力道她旋身避开,却见那男人的手掌已穿透她方才所立之处的空气,在石壁上抓出五道深痕。
更骇人的是,他被透骨钉击中的右肩正泛着灰白雾气,仿佛整个人是团被强行凝聚的虚影。
"魂傀之术。"
苍老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众人抬头,见灰袍道士立在石壁凸出处,拂尘垂落如瀑,正是失踪半日的空尘子。
他望着那青衫男人的眼神像在看团将熄的鬼火:"用活人魂魄祭炼的傀儡,能化虚为实三次。
方才这一击是第二次。"
郑灵萱的银链在掌心绞出红痕。
她早该想到赤月楼的手段——萧十三作为副楼主,若真身入洞怎会不被叶知秋察觉?
原来从祠堂外开始,他们见到的就是具被怨气养着的魂傀。
她盯着那青衫人再次凝聚的面容,与记忆里阴鸷的萧十三分毫不差,连眉骨处那道刀疤都泛着暗红:"第三次化实是什么时候?"
"等他触到目标的血。"空尘子拂尘轻扫,几缕金光没入石壁符文,"所以姑娘,莫要让他碰到你。"
话音未落,青衫人已发出嘶哑的尖啸。
这次他没有直扑郑灵萱,反而转向了落在队伍最后的梅若雪——那姑娘正抱着机关箱后退,发间珠钗撞在石壁上叮当作响。
郑灵萱瞳孔骤缩,银链如灵蛇般窜出,精准缠住青衫人脚踝。
那躯体竟像水面般荡开涟漪,银链穿透而去,只带起几片灰白雾絮。
"梅姑娘!"顾修然的折扇"啪"地合拢,扇骨间弹出三根淬毒细针。
细针没入青衫人胸口,却见他喉间发出类似笑声的呜咽,速度反而更快。
千钧一发之际,秦霜的剑划出半轮新月,寒光裹着剑气劈在青衫人腰际——这次终于见了血,暗红的血珠溅在梅若雪脸上,却在落地前凝成黑灰。
"第三次化实破了。"空尘子从石壁跃下,拂尘扫过青衫人残留的雾气,"但魂傀术的根不在这具傀儡,而在......"他突然抬眼看向洞顶,"姑娘,你们的玉佩在发烫?"
郑灵萱摸向腰间,玉坠的热度已灼得皮肤发红。
顺着玉坠指引的方向望去,石阶尽头的黑暗里隐约有座石门轮廓,门上刻着的两个大字被雾气笼罩,只能辨出"归"字的半撇。
"那是归墟的门。"唐三娘的声音发颤,她摸向石壁的手突然顿住,"灵萱,你看这些符文......"
郑灵萱顺着她的指尖望去,这才发现石壁上的幽蓝纹路不知何时爬上了众人脚边,像无数条活过来的青蛇,正缓缓朝着石阶尽头的石门汇聚。
而她的玉佩,此刻正贴着心口剧烈震动,仿佛要挣断红绳,朝着那石门方向飞去。
"走。"她扯动银链将梅若雪拉到身侧,另一只手扣住顾修然手腕——他腕间的淡金符文不知何时亮如星火,与她的玉佩遥相呼应。
众人顺着玉坠指引的方向前行,石壁符文的爬行声、众人的脚步声、还有远处石门传来的细微轰鸣,在洞内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当郑灵萱的脚尖终于触到石门下方的青石板时,那两个被雾气笼罩的大字突然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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