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睁开眼,白笙忙凑过来。
此时已是辰时三刻,他一夜未眠,不停给她擦冷水降温,默默数算着时辰,直至辰时到来,将药给她喂下,又开始眼巴巴的等了起来。
“感觉好些了吗?”他声音沙哑。
“没事了。”
不放心的探上她的额头,可手却因泡了一整晚的冷水,而失了知觉,根本试不出什么,想了想,他俯身将唇贴了上去,细细感受着那额上的温度。
温热却不灼烫,他放下了心,侧开头埋进她的颈间,喃喃道:“担心死我了。”
几日分离,将他的心扰的凌乱不堪,止不住的忧怕几乎快使他发了疯,好不容易相聚,对方却又出了状况。
“怕你出事,怕——”他说不下去了。
抚着他的鬓发,良卿虽没言语,可一颗心,却化了个彻底。
这人在外,是名动京都的谪仙公子,是“心狠手辣”的铁腕酷吏,可在她这里,却总是个长不大的男孩。
“我相信你,你不会让我有事。”她笑了。
“是啊,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他将头蹭了蹭。
房门被推开,好景被打破。
他直起身看了过去,见炽楼与古尔铎止在门外,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你们有事吗?”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俩还在这腻歪!”炽楼抱怨道。
“有事吗?”白笙又问。
“我没事,是这世子,一直在你房外晃荡,我实在看不过眼了,就——”
将炽楼赶走,白笙问道:“世子殿下有事吗?”
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古尔铎,此时才转过身来,讷讷道:“我就是想来和良卿告个别。”
良卿坐起身,问道:“你要回驿馆了?”
“是,总不好一直住在齐大人府中。”他说着,将目光落在了白笙身上,似在期冀着什么。
白笙点头:“此话在礼,您毕竟是一国的世子,我这外臣家中,实在不好留您。”
古尔铎苦笑,想要说什么,却被良卿打断:“他国为质,还是多小心些好,也免遭人诟病。”
“我知道的,不用替我担心。”
白笙有些牙酸,皱眉上前隔开两人,道:“良卿还要休息,就由我送您出府吧。”说着便要向外送他。
“等一下。”古尔铎掏出了朵木花,“还有这个。”
这东西,白笙昨夜便瞧见了,此时倒没什么意外,顺手替良卿接过,应道:“谢世子殿下了。”
古尔铎看向良卿,低声道:“这,这是你的东西,是我送你的,我走的时候,你又把它送还给我了。”
白笙只觉满心腻歪,正想出言送客,却听良卿道:“小七,我有些事想问你。”
“什么事?”古尔铎心生不安。
“那蓝袍人,是皇子对吗?”
古尔铎怔住了,房门外支着耳朵的炽楼也怔住了,面色骤然阴沉。
“你,你记起什么了?”想起炽楼那番话,他的声音不自觉有些发颤。
“我没有记起什么,只是猜度罢了。”她忽然改了口。
古尔铎松下口气,炽楼的面色也缓了缓。
“他不是皇子。”
“猜错了吗?”她有些懊恼,忽而又笑了,“他是什么人,你知道对吗?”
“是,是宫中的教司官…”古尔铎将先前编排好的故事讲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她点头,做沉思状。
白笙眸含古怪,朝夕相处,他自是能看出良卿在演,想了想,他道:“良卿还要休息,世子殿下请吧。”
古尔铎这次没有再拖,而是就坡下驴急忙告辞,他实在不敢再待下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良卿神色渐沉,如果没有先前的梦,她许就真信了古尔铎这番话了,可如今,她总算明白了天算子的意思。
除了白笙,谁也不要相信,因为就连这儿时好友,如今,也是心思难测了。
“到底怎么回事?”白笙问道。
“那蓝袍人,是六皇子。”
白笙一怔,皱眉道:“古尔铎为什么要骗你?”
“许是为我好,许是,另有思谋。”她声音极低,“而且,六皇子是被冤枉的。”
“你说什么?”白笙惊讶。
毕竟,越国当年的政变,便是由六皇子弑父篡权开始的。
纪皇后与其子慕棂平乱杀贼,却引得大将军秦恒为友鸣不平,讨说法不得,怒而起兵造反,后裂土建国为北周。
“我亲眼看见,他们杀了老皇,嫁祸给六皇子。”良卿将梦中事细细讲了一遍。
白笙听的心惊不已,没想到当年事竟是那般,弑杀帝王陷害皇子,篡位谋权,而且,良卿的父亲,竟也参与了进去。
“你想的没错,依你所述,那纪皇后如此心狠手辣,怎会轻易放过你等?”
“所以,当年的“叛军”…”她唇角划开讥讽,“应该就是来灭口的吧!”
白笙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却忽的愣住,喃喃道:“你还记得,炽楼说的吗?”
“什么?”
“他说,安师曾是越国某位皇子的幕僚——”
二人商议过后,都觉自炽楼处应是问不出什么,于是便决定去拜访天算子,却没想到,刚出府门,就见天算子正站在府前。
没有说什么,招呼过后,他便直接请那二人上了马车。
城外一处别院中,小童为几人斟茶,随即默默退下。
“你应是想起来了吧?”天算子问道。
良卿点头,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探寻,料事如神,已不足以来形容天算子了。
“没有与那位世子言说吧?”
“没有,而且他似乎不想我知道。”
天算子满面嘲弄,叹道:“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布局之人,殊不知众生皆在局中!”
“先生这是?”白笙皱眉。
天算子摇头:“你们是想问那幕僚之事吧?”不待二人答话,他回身唤道:“您出来吧。”
见安洋自内室走出,白笙与良卿皆是一怔。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去问安洋,只是,一来不确定对方究竟是敌是友,二来也不知对方会不会实言相告,所以才决定来相问天算子。
可如今见此情形,二人略一想,便也都明白了。
这安洋大概,是友非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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